周天成品着凉茶,望着玉成子道:“方才这两场比试,玉成老弟何不点评一二?”
玉成子呷了口茶,表情甚是舒爽:“好说,我正有此意!就先说本草兄的刀法吧!”
玉成子看了王本草一眼,续道:“虽然今日是第二次见面,但本草兄的刀法却令我印象深刻。在清风观前的时候,我与他斗得十分激烈。先是拼内力,后是比拳脚,最后拼刀剑。那时本草兄刚刚开始学刀,技法还很生疏,全凭深厚的内力与强劲的膂力与我抗衡,居然能够压制住我的逍遥剑法。
“今日观本草兄与长青师弟的比试,虽然仍然使了不少内力与膂力,但刀技已然由生转熟,收放有度,独具一格了。再假以时日,多多磨炼,刀法必有大成啊!只是我很好奇,本草兄如何在半年多时间内令刀法有如此神速的进步?若照此速度练下去,不出五年,逍遥派便无人是本草兄的对手啦!”
王本草连忙道:“玉成老弟过奖了。这半年多来,我受了些刺激,所以整日一有空闲就拼命练习刀法,终于不再生疏,算是入了门了。但以后若想更进一步,只怕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是办不到的。届时逍遥三观的诸位道友只怕早已更上一层楼了。”
玉成子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观本草兄刀法的精进,正是源于心志的坚定。初见时,只觉本草兄闯劲十足,却心无长策,谋划不足。今日再见,仿佛不论武学还是人生,都已有定见,浑身上下开始透出一股自信与从容,不但是武学高手的风范,也沾了些精明世故的意思。”
王本草饮了口茶,沉声道:“这半年的觉悟,其实是这十年多来的苦难催发的。特别是最近半年的相亲经历,让我彻底抛弃了幻想,开始正视现实,思考人生和未来。”
玉成子笑道:“说得好!但我看本草兄好像心中仍有困惑,不妨与兄弟们说说,我与长青师弟虽然是出家人,但事理还是明了的,或可参谋一二;二位少庄主更是阅人无数,历经世事,年纪虽轻,但谋事决断却远胜我等,实是难得的良机呀!”
王本草心想:我的事,说出来,也无伤大雅,反而能拉近与众人的关系,更能获得几位智谋之士的指点,确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于是,便饮着凉茶,将自己的26次相亲的故事细细讲来,特别是与温如初的故事,讲得更加仔细,连每次见面时自己的想法都毫无保留地讲了出来。
王本草讲完,长青子第一个出声:“这女人的心思,咱是真心不懂,但想来这好女人就像武功绝学一般,得有足够的见识与内功修为方能驾驭。我想,本草兄不必为过去挂怀,只管不断提升武学修为,为太平山庄多立功,在武林扬名,自然会有好姻缘向你靠近。当你的武功与名声达到一定高度,一旦遇到好姑娘,自然就能抓得住了。”
玉成子点头道:“这话对我胃口。我看也是这个理!只管向前看,先在太平山庄给自己挣下足够的功名,让那帮人仰视你;再在武林扬名立万,让那些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姑娘们争着找人说媒。到那个时候,兄弟,你就等着乐吧!”
周天策与兄长对望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二位道兄所言有理,但还差了一样。”
玉成子与长青子异口同声地问道:“差什么?”
“钱!”周天成说着,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银铤,轻轻放在桌上。
王本草起身行礼,郑重道:“少庄主所言极是!”
周天策笑道:“看来家兄的话才是切中了本草兄的痛处啊!小弟在山庄的质库和船队已经待了十多年了,经历的人和事不计其数。但若说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钱。有钱一路畅通,没钱寸步难行;有钱可以把人和货从万里之遥的深山运到万里之外的海边,没钱只能把值钱的家当乃至老婆孩子卖了换口饭吃。
“这个天下,乃是权力、金钱与武力三足鼎立,拥有任何一样,都可以获得美食、广厦、美女、华服,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但我们正道中人,却不屑于武力抢夺,又不是高官贵族,所以只能想办法赚钱,用钱来换取逍遥快活。本草兄武功高绝,正该以此为凭,多多换钱啊!”
王本草闻言,心头剧震,再次起身行礼,道:“二少庄主一语中的,这正是我这半年来在痛苦中思索出的答案。”
周天成亦道:“二弟所言甚是。本草兄弟,用钱来打发不喜欢的人和事,最是有效,还没有后顾之忧,因为用钱解决问题,一定是出于双方自愿。若是用权力或武力来解决,则定然不是。所以,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光明正大的武器。我们汇通山庄的创立者——周汇老祖宗就曾经训导后世子孙说:商人才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人群。”
玉成子哈哈笑道:“二位不愧是经商世家啊!”
长青子亦笑道:“那第二伟大的人群,是我们武者么?”
周天策笑道:“那第三伟大的,才是那群权贵。”
王本草肃然道:“虽然与各位并不熟悉,但今日却深受启发,备感宽慰。心中的苦恼说出来,便不那么苦了;心中的乐事说出来,却更加快乐~玉成道长是我认识的第一位朋友,二位少庄主和长青子道长便是第二三四位。从今以后,各位若有需要帮忙的,只要我力所能及,必当仗义相助!”
玉成子赞道:“说得好!够义气!咱们再干一个!”众人轰然应和,举起茶碗,一饮而尽。虽然喝的不是酒,却比美酒更加热烈!
点评完了王本草,玉成子又将长青子与周天策点评了一番。
王本草见与两位少庄主如此投缘,索性将太平山庄与汇通山庄合作之事摆上了桌面。
周天成正色道:“此事我兄弟二人做不得主,但却可为本草老弟此行立下一功。待我修书一封,由本草老弟面呈尊师,自然书到功成。”
王本草原本也没想到能够成功,所以对周天成的话倒也不放在心上,只礼貌地致谢,并不以为周天成的一封信真会令自己为太平山庄立下什么功劳,因为毕竟此行看起来并没有达成什么合作。
王本草有些好奇玉成子与长青子为何会同时在汇通山庄做客,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见众人不谈,自己便也避而不谈。没说几句闲话,已到午饭时刻,周天成安排了上好的江南特色宴席款待远客。席上,王本草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这让王本草既兴奋又有些不安。
眼看宴席将尽,周天策忽道:“我观本草兄气色,与我兄弟二人不同,却与二位道长无二。这让我有些替本草兄担忧啊!”
王本草不明其意,忙问:“二少庄主有何担忧?”
周天策道:“我们汇通山庄与逍遥派皆是自幼修习先天功,这门功法可分四层,其中有一层乃是‘化精为气’,以此法来养精蓄气,以利长远。但修炼这一层,却有个坏处,就是令男子无精、女子无月信,虽身为男女,却几无男女之欲,也不能行男女之事,更不能繁衍子孙。他们修道之人无妻无子,倒也无妨。本草兄与我却都是要娶妻生子的,若是到了婚配的年纪仍然修炼这一层,可就大大不妙了。以后不论如何相亲,只怕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王本草皱眉垂首,似是自言自语地道:“竟有这等事?这第二层‘化精为气’我确实一直在修炼,可师父他们怎么从来没有提醒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