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谈正欢之际,忽闻院内敲门之声,王本草大惊,连忙请岳小姐到西面的内室暂避,然后将食案略加收拾,免得让人看出有两人在吃饭。
来人正是毕雪剑,不过她并没有急着进屋,而是一进院子便被满院的野猪肉给吸引住了,看了一会儿,才推开了门,往屋内一看,却更加吃惊:屋内坐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这一惊非同小可,师弟的家里怎么突然来了个陌生人?还这么无礼地望着自己!她首先想到了拔剑,可身上并没有带剑,只好从腿上拔出了匕首,厉声喝道:“你是何人?我师弟呢?”
王本草沉声道:“早被你吓跑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毕雪剑一愣,瞪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方笑道:“臭小子,怎么舍得把攒了这些年的胡子一下子全剃掉了?”
王本草怕师姐谈及本教事务,他不想让岳小姐听到,便起身走到院中,方道:“天气暖和了,这长胡子太碍事了,就剃掉了。”
毕雪剑冷哼道:“我才不信呢。不过你剃掉也好,这样去竞争幽冥三使就更方便了,省得别人说三道四的。”
王本草嘟囔道:“我能不能只给幽冥三使做跑腿的,不去自己做这个使者?”王本草这话,当然是言不由衷的,他的真实想法,其实是想找一个不让别人关注他的方式逃离幽冥教且不被追杀。
虽然以他现在的武功,也可能轻易逃离太平镇,但他自幼所受的教育,却令他的内心生出了一份骄傲,促使他不愿意直接逃跑,而是要想个合适的理由,比如假装执行任务后撤退失败被杀或摔下悬崖,然后借机离去。如此,便不会有后患。
毕雪剑虽然与他相熟,却也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思,正色道:“别人都可以,唯独你不可以。如果你不能成为幽冥三使之一,只怕在教中就永无出头之日了。再说,幽冥三使地位既高,又有钱花,还逍遥自在,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去争呢?我相信,只要你去争,其余内门弟子无人是你对手。”
王本草道:“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了。之前,我以为我不想杀人,杀人是不对的,可今天被我杀掉的这头野猪,它也不曾得罪我、伤害我,我却一样取了它的性命,只为了填饱肚子。咱们要杀的那些人,他们身上的血债只怕比这头野猪要大得多了,我却为何不能杀他们呢?”
毕雪剑闻言喜道:“对呀,你能想通就好了。那些人与禽兽一样,都是我们的猎物。你这几天再好好练练拳脚,争冥使的时候千万别生疏了。”
王本草摇头道:“可人毕竟不是禽兽,人有亲戚朋友,有七情六欲,会勾心斗角,能仗义行侠。我若不问青红皂白,只顾拿钱杀人,岂不是不把人当人,不把自己当人了么?”
毕雪剑不悦道:“怎么说着说着你又回去了?!我不管,这月十五,你非去不可!”说着转身便走。王本草一把将其拉住,毕雪剑道:“想不通就别烦我!”王本草道:“不是,这头大野猪又肥又壮,我都洗剥干净了,我自己留一盆少的,那盆多的留给你们家。”毕雪剑语气转和,道:“那你端过来吧,正好让爹爹和弟弟看看你这副新模样。”
送野猪肉时,毕雪剑之父毕成果然完全认不出王本草来,被女儿逗得一愣一愣的;倒是毕雪剑之弟毕清文首先认出了王本草。
王本草心中挂念着家中的岳小姐,加上身体又出现了新的奇妙感觉,虽然毕成一家有意多留王本草一会儿在家中畅叙十年来的成长经历,但王本草心中有事,推说今天与野猪搏斗给自己修炼通天拳法带来了新的启发,自己要赶紧回家体悟,于是在毕成一家人略带遗憾的目光中转身回了自家。
回到家后,王本草向岳小姐说明自己要参悟武学,便径自在客厅坐了下来,用心感受身体的变化。岳小姐极为乖巧地去书房看书去了。
前一天晚上的时候,王本草只是感觉腰腹之间仿佛生出了几个泉眼,源源不断的真气反复滋润着周围的血脉。而猎完野猪回来后,这种感觉进一步加强,感觉十二正经与其余七条奇经都开始有了一股股清凉的感觉,仿佛全身的经脉都被清泉所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