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手中制作的是当初那个叫陆明涛的男人的传炉壶,这把壶的背后还有一段爱情故事,陈陌作为一位倾听者,没有理由不将这些活儿做完。
在做这把壶的时候,他还记得那个男人呼吸急促的双手止不住颤抖着和他说着那些曾经的故事,陈陌听的认真,从来没有打断过他,直到听他讲完,最后男人告诉了自己他回忆起来的所有细节。
一段仿佛只能发生在电视剧里的爱情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这把紫砂壶上,这个故事最终来看还是要由这把紫砂壶来结束了。
陈陌的双手依然平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虽然爱情的故事非常凄美,虽然这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在草庐古艺店里制作的最后一把紫砂壶了,但是他依然平静。
就像是时间,一丝不苟的缓缓向前,陈陌手上制作的东西也是如此,没有丝毫的停顿,没有因为这是制作最后一样东西而有任何其他的改变,速度,力道,从来如此。
古人常说,行百里者半九十,陈陌应该就是那走到最后终点的人了。
“紫砂壶上有一枝海棠花,在壶身的另一侧还有海棠醉日四个字。”
陈陌还记得这句话,当时陆明涛还详细讲了这图桉的样子还有那海棠醉日四个字的排列和字体,事无巨细的让陈陌能够在脑海中建立起来这把紫砂壶的详细容貌。
而且为了和陆明涛说的颜色相似,陈陌还专门使用了米色的本山绿泥的泥料,壶身依旧是一片一片的泥片拼起来的。
而混方也就对泥片的圆润程度和衔接的位置有着相应的要求,而陈陌制作的时候这些问题都考虑在内了,拼接壶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传炉壶本身就是脱胎于青铜器的,骨子里就带着些许的金石的味道,所以陈陌在制作的时候,将壶身制作的稍显硬朗了一些。
其他的则就是制作紫砂壶应该有的环节了,制作壶嘴、壶把、壶盖,当然还有这把紫砂壶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制作这把紫砂壶是四足。
“壶的足就像是小一些的紫砂壶一样,虽然有棱,但是很隐晦。”
这是陆明涛和陈陌描绘的那把紫砂壶的细节,陈陌没有忘,棱边很细微,看起来虽然是一个方形,但是却又很圆润。
陈陌在操作台上泥料将四个足底一寸一寸的修饰起来,陈陌手中的鳑鲏刀紧紧贴着泥料的表面,将表面那些影响足底形状的细节抹除,精准与否,就是艺术和糟粕的区别。
做完这一切的陈陌眼神古井不波,将这些东西一个一个全部有序的安装在壶身上,那是它们的归宿,陈陌用滋泥快挑起滋泥,将壶身与这些部件相互连接,并将那些黏合之后的部位刮平,抹除黏合的痕迹。
等到陈陌停下手中的活儿时,紫砂壶也已经浮现出了它该有的形状。
陈陌活动了一番双手之后,将面前的紫砂壶放进了阴干紫砂壶的柜子之中,随后站起身来扭了扭脖子,长时间保持一种姿势,陈陌在晃动自己脖子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发出了一阵阵卡卡的声响。
“终于是做完了。”
陈陌站起身来,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兴奋的颤音,嘴角都是带上了一抹笑意,自己这也算是工作了大半年了,这一趟出去就当是去避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