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宁宇轩说，我们都要往前走了。

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她该往前走了。上一次分手后，她等了三年，念了三年，这一次呢？难道又要再用一个三年去释怀吗？不能了。

他也不配。

自己在身上浪费了那么多个三年，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三年前，一直觉得自己伤了他，程湘宁觉得好笑，三年前的事又浮现在眼前。

宁宇轩最近遇到了瓶颈，写歌写不出来，演出也接不到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情绪也越来越暴躁。

这些，程湘宁都看在眼里。

她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姐姐，是个圈内很厉害的节目策划，给程湘宁推荐了很多小节目，虽然曝光不高，酬劳也一般，但总比没有也好。

但宁宇轩就没那么幸运了，时间一长，他着急也正常，程湘宁就是想劝也不知道怎么劝。

不过那个姐姐说这两天要带她去一个饭局，局上都是些厉害的人，跟他们打好关系，以后上个节目或者音乐节什么的，都不难。

程湘宁想到宁宇轩去，却被他说了一顿。

“那种饭局你去干什么？你真以为有那么便宜的事吗？人家凭什么帮你啊？还不是看你长得漂亮，带你去饭局还能是为了什么？”

程湘宁气得差点揍他，知道他最近情绪不好，她已经够忍让了，没想到还是会这样。她也不再解释，就自己去了那个饭局。

其实这个姐姐帮她也不是没有理由，她有个堂兄是这个姐姐的大学同学，所以才肯帮她的，她解释过，但宁宇轩不听，满脑子都是圈内那些见不得人的黑幕。

程湘宁打起精神去跟大家交流，免不了喝酒，不过她从小喝惯了，也不怕，倒是因此让人都注意到了她，不然局上那么多人，难免注意不到。

姐姐也忙着自己的事顾不上她，她刚打算去趟卫生间，就被人拦住了。

“妹妹叫什么名字啊？刚看你挺能喝的，咱俩加个微信呗。”来人是个大哥，刚听介绍说是一个节目导演，手里各种资源多得很。

程湘宁赶紧拿出手机跟他加微信，听说他手里有个快开的音乐节目，主打的都是一些出过道或者参加过节目但现在没什么名气的男歌手，正好可以看看阿宁能不能去。

那天回家之后程湘宁很高兴，连跟宁宇轩吵架的事都忘了，回去就抱着宁宇轩撒娇，怕他生气还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喝多。

宁宇轩却推开她，脸色很难看，“为什么非要去？去了又能怎么样？”

“我是想多找找机会，不然就像你一样每天待在家里机会就来了吗？”程湘宁一气之下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想道歉，宁宇轩却已经摔门出去了。

宁宇轩回他爸妈家住了，一个多礼拜了都没回来。

起初程湘宁也生气，干脆也不跟他联系，后来气消了有心去道歉，但这时那个导演却约她吃饭。

程湘宁开心极了，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导演约她在个私人茶室见面。

“张导演你好。”程湘宁乖乖坐下，听说这种大导演脾气都不太好，自己要小心点，好好说话才能给阿宁争取到机会。

“湘宁，快坐，茶刚泡好。”

程湘宁正要在对面坐下，导演却指了指他身边的位子，“这儿这儿，那边刚才我助理坐过，这个杯子是干净的。”

程湘宁不好拒绝，依言坐下，心里有些发毛。

“尝尝这茶。”导演递过来一杯茶，程湘宁接过来喝了一口，琢磨着怎么快点进入正题，说完就可以走了。

“你今年多大啊？”

程湘宁乖乖回答，”今年22，刚刚大学毕业不久。“

张导演点点头，“嗯，我记得你当初参加节目的时候可小了，又瘦，我看节目的时候就记住你了。”

程湘宁跟着笑，心里却在吐槽，我信你个鬼。

“导演，我听说您有个新节目要开啊？”

张导演挑了挑眉，“你有兴趣？不过我们这次只要男的啊。不是哥哥不帮你。”

程湘宁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我知道是男生，我有个朋友他……”

“朋友的事再说，那天看你挺能喝的，今晚再陪哥哥我去个饭局呗，今晚上可有别的节目导演，说不定就可以给你自己挣个机会哦。”

程湘宁被他一声声哥哥恶心得不行，好不容易才忍着没有翻脸走人，“那我要是去了，我那个朋友……”

“好说好说！”

程湘宁放心了，不就是喝酒吗，反正宁宇轩也不回来住，茗茗和小川也去外地了，家里就她一个人，喝一晚上也没人管。

晚上的饭局跟那天有些不一样，这些人好像都是酒疯子，说好的节目导演也不知道是哪个，就一个劲儿地喝，程湘宁本来酒量就一般，喝着喝着就不行了。

张导演就坐在程湘宁旁边，别人灌她酒，他也不拦着。

直到见程湘宁真的不行了。

程湘宁迷迷糊糊地被人扶着往外走，自己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张导演这时才露出了真面目，他是节目导演不假，但只是个小导演，手里没什么权利，不过倒是可以靠这个坑蒙拐骗，像程湘宁这样的傻姑娘他不知道见了多少。

随便许点好处，她们就上当了。

张导演扶着程湘宁往外走，饭店不远处就有个酒店，这小姑娘长得漂亮，身材也好，今晚自己有福了。

正在满脑子胡思乱想着，却不防有人喊住了程湘宁。

“程湘宁你怎么在这里啊？你家宁宇轩呢？你是谁啊？”

对方一行七人，说话的是个男生，张导演见状知道今天成不了事了，自己有家室，闹大了可不好，于是只笑道，“你们认识啊？我是她朋友，她喝多了，我正要打车送她回去，这不问半天她也说不出她家在哪儿，你们知道吗？”

一个女生走出来接过程湘宁，有些怀疑地看了看张导演，“我是她同学，交给我吧，我们送她回去就行。”

这些人的确是程湘宁的同学，也的确将她送回了她爸妈家，但同时，其中有个小伙子是以前经常跟宁宇轩一起打篮球的，也给他打了个电话。

可想而知，第二天程湘宁醒来之后他们俩又吵了一架。

“……人家都看见了，那男的搂着你，你还要说你不知道？”电话那头宁宇轩气急败坏。

程湘宁也好不到哪儿去，喝了那么多酒头疼死了，“你什么意思啊到底？我又不是没喝多过，又怎么了！”

“怎么了？如果不是刚好碰到他们，你昨晚还会回家吗？”

程湘宁极了，顾不上头疼了，“你什么意思？人家不是说了是要打车送我回家的吗？你非得把人往坏了想？他如果对我有想法，何必带我去那么多人的地方！”

程湘宁其实也不确定，昨晚上她也觉得张导演不像什么好人，可到底没发生什么，万一真的是她想错了，那不是平白流失一个人脉吗？

在这一行混，没有人脉寸步难行，她不想轻易放弃。

“好，是我把人往坏了想，他不坏，是我有问题行了吧？程湘宁，你以后想干什么随便你。“

程湘宁也不服气，挂了电话默默流眼泪，心里只觉得难过，明明自己是为了他，现在却被他骂！

正在生气，张导演却又打了电话来。

“你之前说你那个朋友，你把他资料发过来给我看看，如果合适的话，我推荐他上节目。”

程湘宁瞬间又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开心地从床上跳下来，“真的吗？谢谢你张导演！”

“我这个人一项说话算话的，要不然这样，我给你发个地址，今晚上你来一趟，我正好叫上我那个节目的策划，你当面给我们讲讲你那个朋友的情况。”

程湘宁想到这里已经喝完了好几瓶酒了，后来的事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那时的她太天真了，真的相信了那个导演的话，按照他给的地址去了。

没想到那是个私人别墅，而里面除了张导演也没有别人了，那个什么策划，根本没来。

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程湘宁想跑，可已经来不及了，张导演差一点就要毁了她的清白，好在她情急之下拿烟灰缸敲破了他的头，才好不容易跑了出去。

衣服已经被撕烂了，可她不敢停，狼狈地快步往外走，却没想到宁宇轩就站在不远处。

他那时候看自己的眼神，满是失望。

还有厌恶。

他只问了自己一句话，“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程湘宁瘫倒在原地，目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直到有路过的好心人将她扶起来。

后来他们分手了，哪怕她解释过他们什么也没发生，可宁宇轩明显已经听不进去了。

或许对他来说，发没发生都一样，在他看来，从一开始她去结交那些人就是错的。可程湘宁想不明白，他们明明都快要走投无路了，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吗？

她承认自己识人不明，可她无法接受宁宇轩就如此不信任她，不理解她。

本以为分开一段时间，等他们都想清楚了或许还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可没想到，再见面，宁宇轩却告诉她，他要出国了。

所以就因为这个他一直记恨自己，觉得自己是为了上位，为了一个机会可以不择手段的人，觉得是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或许在他没发现的时候，还做过更多。

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回来了也还是要报复，看自己现在事业好了，更加忘不掉当初的事，更加变本加厉地以为自己有今天也是用了同样的方法。

太好笑了。

乔子陆看着程湘宁突然笑了起来，“你笑什么？我脸上有油吗？”

程湘宁不答话，又接着喝酒了。

她程湘宁的这些年，都是白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