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吟拉着宋星雨走到街中心，瞅准一个小巷子一头就扎了进去。

巷子里昏暗无比，只有从主街上照进来的灯光勉强让人看清里面的道路。熙熙攘攘的人群被阻隔在外，基本上不会有人对这样一个昏暗脏乱的小巷子产生好奇。两人的影子被后方挤进来的灯光无限拉长，随着他们的前进一摇一摆。

虽然被莫吟拉着左拐右拐，又是钻进楼里又是在楼里爬上爬下，但是宋星雨并没有迷失方向，而是默默记下了路线。

最终两人在一栋不高的小楼前停了下来。

这栋小楼坐落在九纪街的建筑群中，看上去倒像是普通的老旧小区楼。但是它没有单元门，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布满锈迹的推拉铁门，铁门后面还横放着一块能拦到成人膝盖的铁板。

“把戒指藏起来。”莫吟松开宋星雨的右手，宋星雨便把戒指摘了下来，放进了牛仔裤的口袋中。

没有被修理匠调整过的权能媒介只要不离开主人身边，再次带上时便不会对权能者产生负面影响。

随后莫吟从包中拿出了一把钥匙，扭了半天才把铁门的锁打开，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拉开铁门，随后对莫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进。”

宋星雨高高抬起长腿，她实在不愿意与靠在铁门后还占满油污泥垢的铁板有任何接触。莫吟紧随其后，并把转身把门关了起来。

门后仅有的狭小空间内被通向上下层的水泥楼梯占领，向下的楼梯被身后的同款铁门封住了，而通向上层的楼梯虽然有铁门把守，但是铁门却只关了一半，好像特地为人留下了一条通道。

于是莫吟便带着宋星雨上了楼去。

越往上，上面的声音越大，还能隐约分辨出是嘈杂的人声。

阶梯穷尽了，映入眼帘的是灰色又喧嚣的大厅。

说是灰色是因为整个大厅就是没有装修的毛坯房，灰色的地面连接着灰色的墙壁，墙壁又撑起灰色的天花板，天花板每隔十多米悬下一个灯泡，勉强维持大厅的照明。

灯下有不少桌子或是铺在地面上的毯子，上面摆着零零星星几个奇形怪状的物品，这些简单形成的摊位前还有不少人在与老板讨价还价。摊位围绕着大厅中心的圆形柜台分部，柜台内站了几个身穿统一装束的工作人员，他们身高相似，都留着寸头，且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的面具以掩盖面容，让人难以分辨男女。有很多人在柜台外排队，好像是在办理着什么业务。

宋星雨扫了一眼便确定了，这里是一个有关神秘学的交易场所。

大厅内鱼龙混杂，既有权能者也有普通人类，既有夏国人也有金发碧眼卷发黑皮的外国人。宋星雨注意到这里的大部分权能者都没有权能媒介。

这说明这里大多是都是野生的权能者。

成为权能者后如果向政府报备，那么就会被官方编号、监督，防止他们作乱，并成为官方权能者，官方权能者会被分配好权能媒介以约束自己，而有实力并上交申请的人就会被hao吸纳，成为他们的工作人员（或打手。

但是也有不少权能者不愿意被政府监视，于是他们选择做一个野生的权能者，自我逍遥。

而hao命令禁止权能媒介的交易，修理匠制作权能媒介也需要向当地的组织进行报备，于是野生权能者能获得的权能媒介少之又少，因此历史上有很多野生权能者无法抵御支配者们的精神污染，成为疯子或者暴走的事件发生。

而通常携带了权能媒介的权能者都会成为他们的众矢之的，无论他是官方还是野生。

宋星雨曾经在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就被一群野生的家伙袭击过。

“这是野生权能者私下组织的交易会，每个月在这里举办，一次会举办三至五天。”

“全执州才几个权能者，搁这举办？”

“你也看到了。”莫吟不动声色地用下巴指了指那些外国人，“这种聚会是世界性的。”

“真的假的？执州又不是什么特大型城市。”

“聚会的历史也有将近百年了，上世纪hao刚成立时，几个实力强劲的权能者没有加入组织，而是选择成为野生的，他们那时多在执州活动，这个集会也是他们组织起来的。后来他们又统筹了别的国家的野生权能者，这样一个集会就出现了。”

“组织没管吗？”宋星雨已经看到了几个眼熟的权能者，都是在执州分部见到过的。

莫吟带着宋星雨从一个一个摊子前走过，说道：“想处理这么多权能者会给组织带来不少损失，反正国内大部分野生权能者又不作乱，从国家成立以来就开始法制治国，哪有人会有事没事顶撞法律？”

“那这些来国内的外国人呢？”

“没事，我相信大部分人的爱国热情还是很旺盛的，他们作乱国内的野生权能者会第一个不同意，他们很乐意分尸然后卖个好价钱。再不济还有你们这些官方打手。”

“有点违背道德啊”

“道德？”莫吟笑了一声，“道德是对人类来说的。严格上来说，自从获得支配者能力开始，我们就已经不属于人类了，但是我们内心并不承认这件事，还是像人类一样生活，遵守人类的道德和法律。而对于别的权能者，我们则认为他们不是人类，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下手。”

“这是双标啊。”

“是的。野生权能者中有很多这样的亡命之徒，他们已经抛弃了人性，为了获得更强的能力选择背离道德。”莫吟在一个摊子前蹲下身子，看向摊子上摆的一个金属手镯，“但是好在我们还有人性。”

然后他指着镯子问向老板：“这个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