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善友……季梧桐心中默念着,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难道红鸢让自己在万朗城过了清明再走,是因为千野山不太平的关系?
这一场酒喝的痛快,直到明月挂半空,花郎终于爬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这期间,那灰色狐狸至少来来去去送来了七八坛酒。
“在想什么?不会真想把花郎抓回万朗城去吧?”
陪花郎喝了七八坛酒的薛平山笑着,他并没有睡去。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一个八丹妖兽会在我面前睡的不省人事。”
季梧桐摇头笑了笑。
说不来自己这一路走来遇到了多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愿千野山无碍。”
季梧桐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有份恩情还没还呢。
也许只有季梧桐自己明白,当日仙考时咄咄逼人就要对自己动手的夏家也好,还是哪些高高在上的正统仙门也罢。
只有红鸢若无其事的坐在那屋檐之上,让一个可能再也无翻身之日的小仙童,看到了一丝希望。
“就好像是自己走夜路,下一刻就会跌落深渊时,忽然有个人打着灯笼站在我面前,让我跟她走。”
季梧桐讲起还不太熟络的师傅红鸢,脸上不自觉的挂上了笑容。
在那个仁和镇里。除了爹娘和李嗣翰之外,也就只有姜老头对他好些。
后来姜老头死了,红鸢就出现了。
“原来你也是个不受待见的主儿。”在一旁的樱娘缓缓开口。
听樱娘说了几句,季梧桐才知道。樱娘并不算是真正的妖兽。人和妖兽的结合体。
樱娘就像山谷中的这间茶铺子一样,是妖兽横行的山野中又夹杂着人间烟火的小店
“嘿!我们都是!”
薛平山短起最后一杯酒喝的干净。
“为何不回去?回爹娘身边。”
樱娘缓缓张口,看着还有些稚嫩的季梧桐。
“回去做什么?和爹一样当马夫?”季梧桐埋下了自己的脑袋。
何尝不想回去?可打小就被人称作小混蛋,被人称作寒门贵子。
如今回去,倒不是怕自己丢脸,是怕给爹娘丢脸。
除了让娘晚上睡不着觉,让爹多抽几袋烟之外,别无他用。
这些日子季梧桐也常常想,何必让自己深陷各样险地,可又转念想想,若想出人头地也许这是毕竟之路。
一阵鼾声响起,薛平山终于在趴在桌上酣睡起来。
“他带着你管了不少闲事吧?”
樱娘罕见的看着薛平山笑了笑,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
“也不算是管闲事。有些事不得不管。”
花郎和薛平山的鼾声此起彼伏,仿佛这山谷中都有了回声。
樱娘自然是知道薛平山的性子,虽然早就脱离的儒道仙门。
但所谓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套,薛平山永远也脱不掉。
“有很多事不由己。”季梧桐又念叨了一句。
路难、欠账、遇险、斗兽。季梧桐有些害怕了,怕有越来越多的事不由己。
望着远处高山明月,旷野繁星,季梧桐忽然一笑。
不由己的事干多了的身累,不由心的事干多了有愧。
还好,还好!
干的都是些由心不由己的事,应当做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