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敢再让疼痛持续几秒，勉强找回意识之后，在灵体崩散的前一刻抢出灵界。

“该死！”一回到身体，他才刚刚骂了一句，就转头吐了个七荤八素。

鲜血混着内脏碎片铺了一地，埃利奥特却吐不下去了。不是没有呕吐物，而是……

他悚然地直起身，捞过桌上新添的小镜子瞄了一眼：他的五官已经开始融化，嘴唇慢慢粘合在一起，别说呕吐，此时嘴连张都张不开。

他心内掠过一丝阴影：他的肉体就像被灵界同化了一般。

埃利奥特挣扎着站起身，推开桌子跌跌撞撞朝门口奔去，还没摸到门框，眼皮已经融化在一起，剥夺了他的视力。

他一时没刹住脚，咣一声撞上了门框。他不敢浪费时间，摸住门把手拧开，一跨出去就和经过的某个人撞在一起。

“埃利……啊——！！”莎莉亚的高分贝尖叫差点没把埃利奥特融化的耳膜刺个对穿。

埃利奥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多瘆人，赶紧后退一步靠上墙。

莎莉亚的尖叫果然以极高效率召唤出泽拉斯，后者出现后，立刻洞察了埃利奥特的情况，当即开始净化。

卡珊得到消息，在净化结束后无缝连接，还埃利奥特一张和之前一样的面孔。

半个小时后，埃利奥特摸着失而复得的高挺鼻梁，一边任劳任怨地打扫满地血污，一边真诚地向两人道谢，同时不忘向被吓惨了的莎莉亚表示歉意。

待事情都收拾完，埃利奥特才得以坐回办公桌后，喝口凉透了的咖啡压压惊。至于他是怎么被污染的，埃利奥特一点也不敢深究了。

“毫无疑问是窥探了神……我才服用了两次树果，就已经两度窥视神明……啧，作死不是这么作的。还是位格太低，这些事以后再查。”

他没敢这么快回到灵界，便感受了一下树果的融入程度。

“有点进度了……但不多。有条件再去灵界逛逛……”办公室的房门被扣响，打断了埃利奥特的思绪。

“埃利！教会派任务下来了，具体资料在这儿，是罗森案的跟进！”莎莉亚拉开门，努力公事公办道。

她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在埃利奥特脸上巡视，像是对刚才的恐怖片主角脸心有余辜。

“好。”埃利奥特起身接过一沓纸，细细翻阅起来。

米莱工厂出现二级异端，引起了教会的重视，而埃利奥特单枪匹马得到黄金树情报，也让教会愿意给予他信任。

罗森离家出走的路程已经被杰拉德的占卜摸清，其中似乎并没有一个环节让罗森接触神秘。

但埃利奥特随即回想起蓝水晶酒吧的老板蒂姆，曾经不经意提到，罗森坐在蓝水晶的免费书架旁，阅读自己带的书。

他在其中感受到一点不对劲：既然自己带了书，又何必坐到书架旁边去呢？是为了遮掩手中的书吗？当然，不排除还有罗森喜欢环境有阅读氛围的可能性，但在酒吧追求阅读氛围？

酒吧人群来来往往，卡勒港口的酒客更是来自五湖四海，若是在里面混入一些装扮奇特的人群，倒也不足为奇：比如神秘者聚会的常见装扮，面具和兜帽。

翻阅资料，上面的结果证明了他的推测：路人作证，蓝水晶里有戴面具者出没。

埃利奥特吐了口气，收拾好资料出发，准备去找自己的前老板会面。

“对啊，就一个人！”两度见面，蒂姆有些不耐烦，吨吨吨地灌着木杯里的茨威啤酒。

“只有一个人……”思路被否定，埃利奥特没有沮丧，本着“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想法，也要了一杯茨威啤酒。

口感不算绵密，劣质酒精刺激得他口腔发苦。

“真的，杰拉德评价得没错……”努力吞下嘴里的酒液，他勉强夸道：“不错，味道很独特，我感受到了东大陆的独特风味。”

蒂姆经常和装着“伪”茨威啤酒的木杯在一起出现，埃利奥特猜测着前老板的最爱，毫不吝啬地给予赞美。

蒂姆脸色放缓，点头同意了他的观点。

埃利奥特随即不动声色地打听道：“可是我怎么听说，当时罗森和别的酒客喝酒，还进行了交易呢？”

“您也说是听说了，道听途说的，对对错错还不一定呢。”蒂姆耸了耸肩。

“蓝水晶生意一直不错，老板怎么有闲心注意到这么一个穷学生的？”

“我之前说过，他自己带书来了，自己带书的酒客罕见，我多瞅了两眼，怎么，犯法？”

“您不是说注重顾客隐私吗，多看的这两眼还没摸清书名呢？”

“不好意思，还真没有，年纪大了，也就能记个人脸。”

两人手上碰杯，嘴上不停，你来我往地过了几轮，还是没绕出有意义的内容。

埃利奥特放弃，把木杯扒拉回面前，呷了一口：“行吧，想想也是。”

蒂姆轻哼一声，正准备开口送客，就听面前低头品酒的男人放下杯子，温和一笑：“可是老板，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错了。”

蒂姆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