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对这个细节莫名的恐惧占了上风，他当即准备收回投向灵界的视线回到办公室，脑中却突兀响起了一个空灵的、慢吞吞的声音：

“你是谁？”

埃利奥特猛地顿住了，不可思议地瞪向眼前缓缓拍打翅膀的生物。

“声音直接响在我脑内，而且会说人话？”

这是古埃塞卢语，埃利奥特这具身体的原主在大学才修完这个语言的课程，这和他们日常用的语言不一样，是来自西大陆的古老语言。

念头一转，埃利奥特看向那双全黑的眼睛，用古埃塞卢语镇定回答道：

“一个旅行者。”

“……旅行者？”那灵界生物似乎在细细咀嚼这个词。

“那么你又是谁？”埃利奥特反问道。

“我不知道。”那个生物回答得很快，似乎有些焦躁地在空中小范围盘旋，“我一直在寻找我的母体……”

“母体？”埃利奥特思索，母亲的意思？

他随即回想起资料上的文字，提到神秘者和希望能签约的灵界生物存在互惠互利关系是最好的签约状态。

埃利奥特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试探着问道：“如果我说，我可以尽力帮你找到你的母体呢？”

那个生物一掠翅膀，停在了埃利奥特面前：“……你帮我？”

“是。”埃利奥特循循善诱，“我和你签订契约，从此有牢不可分的契约关系，我可以在灵界以外的地方搜寻信息，我有官方渠道，找到目标的可能性比你自己要大很多。”

那生物也是个心思单纯的，当即拍打翅膀落到一边翻倒的花坛上，收拢双翼，将尾尖卷起：“有道理，我接受。”

埃利奥特刚松了口气，便听它疑惑道：“不过，契约是什么？”

“……”

埃利奥特吸了口气，发觉事情发展和资料上说的出现了差异。

除非被污染而失去理智，不然灵界生物是了解契约仪式的。这是它们与生俱来的知识，是它们离开灵界的一条道路。

“但眼前这只生物并不了解契约仪式……也许它根本不是单纯灵界的生物！”

埃利奥特认定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当即退后并打算收回投向灵界的视线。

然而，一股熟悉的寒意窜上脊梁，埃利奥特一时没反应过来，猛地回头。

入眼，便是一只挤满瞳孔的眼睛。

这眼睛悬浮在空中，每只瞳孔中间裂开一道细缝，形成口腔的形状，从缝中吐出一条条滴着涎水的细长舌头。

不算上这只眼睛带来的污染气息，光是单纯看到它的形态，埃利奥特的灵魂都下意识做出呕吐的动作，但毕竟是灵魂，胃里头没有真的食物。

他当机立断闭眼，急速后退，结果撞到了一边那只腾空而起的狐头猫身的生物。

他下意识睁眼，便看见那只生物直面空中巨大的眼睛，它紫黑的羽翼舒展开，同时，那只眼睛下方突兀出现了一口漆黑的井，井中飘散着浓黑色污染，一双双扭曲的手、爪子缠着长满水草的锁链挣扎着伸出，齐齐抓向眼睛！

埃利奥特迅速收回视线，在视野变成黑白雪花的上一刻，看见那些手和爪子已经将眼睛拉入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