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要办喜事,韦铮的婚宴自然就去不成了。
不仅他们去不了,还有一些原本准备去韦府赴宴的也会思量一下,改变行程——哪怕办喜事的人,只是王妃的贴身仆女和雍怀王的贴身侍卫。
王妃公然放话说把小满把妹妹看待。
左仲对裴獗来说,也是朝夕相处的人……
有时候隐形的权势,比明面上的官职更好用。
喜宴在裴府办,洞房也在裴府,那不就是裴府的喜事,是雍怀王家里的喜事?
一开始还有人犹豫,可看到同僚贴上去了,便有人跟风到裴府递帖子,表示会来赴宴。
这让小满有些担心,“娘子,会不会落了韦司主的脸面?到时候韦府的人把火气撒在骆姬的身上,如何是好?”
冯蕴笑了笑。
“既然我都为骆月跟他们当众掰手腕,让他们难堪了。你说,他们要不要掂量一下,往后如何对骆姬?”
小满恍然大悟。
娘子当然不是为了置气,才跟韦府对着干的。
韦铮娶妻,已成定局。
骆月侍妾的身份也改变不了。
那往后的日子,韦母不喜,韦妻出自高门,骆月和儿子能好过吗?
冯蕴没有办法改变什么,能做的,便是摆出这一番姿态,不让韦母和韦铮刚进门的新妇,以后仗势欺压骆月和她的孩子。
小满道:“娘子待我们这些姐妹,当真是掏心掏肺,小满这辈子也报答不了……”
“也是委屈你了。”冯蕴微笑,“原本你的婚事,不用这么着急的。”
小满含羞低头,“我就喜欢这样急的。”
冯蕴笑道:“那我就要恭喜你了?”
小满盈盈福身:“那仆女就多谢娘子成全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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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那天,裴府热热闹闹地办喜宴,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即使来不了的人,也纷纷送上了贺礼。
这些,当然全是冲着裴獗的脸面。
左仲的父亲和继母也来了,带着两个年纪的弟妹,抬了两抬贺礼,一入府门便弯腰赔礼,说儿子的喜事自家没有来得及张罗。
可旁人听来便觉得怪怪的。
这不是怪左仲事先没有通知他们吗?
客人来了,冯蕴也不赶,笑盈盈地让人收下礼,请客入座。
只是到了拜堂的时候,左仲的父亲和继母左顾右盼,也没有人来请他们上去,喝媳妇茶。
他们心有不甘,又不敢闹场,干坐着坚持到喜宴结束,便在一众审视的目光中,提前告辞了。
婚仪办得很是顺利,冯蕴带着环儿几个去闹洞房的时候,小满感动得直抹眼泪。
“娘子……”
“别哭别哭,妆花了,让新郎官瞧到,可就不妙了。”
冯蕴揽住她轻拍两下,小满便整个儿地抱紧了她。
“娘子……小满的命是你的了。”
冯蕴吓一跳,“呸呸呸,洞房花烛夜,说什么傻话呢?”
又朝洞房里高燃的红烛一拜。
“上苍有灵,别听傻孩子胡说八道。”
小满破涕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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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蕴没有在喜房里待太久,外面酒席散去,她留两个仆女下来做些杂事,自己便带着环儿和佩儿回去了。
人情往来太多,裴獗是不在意这些事情的,都得她来张罗,记在册子上,将来才好还礼。
“大长公主府也送了礼来?”
她看着手上的礼单,微微蹙眉。
这次上京,邢大郎跟了过来。
账目上的事,全是由这个少年在操办。
闻声,邢大郎点了点头,笑道:“小满姐的婚礼,可真是得脸哟。不止大长公主,好多达官贵人,都送了礼来……”
冯蕴接过来看,手上沉甸甸的。
这不是礼单,这是雍怀王对西京朝廷的掌控力的体现……
礼单上呈现的,不是金钱,而是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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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早上,冯蕴刚睁开眼睛,就听到环儿禀报。
“小满天不亮就过来了,在外面候着,要给娘子请安。”
冯蕴让人唤她进来。
明媚的天光里,小满面带羞涩,徐徐朝冯蕴拜下,再抬眸时,眼里的甜蜜几乎就要溢出来了。
冯蕴调侃,“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左仲欺负了你,你是来告状的呢。”
“娘子,你干嘛笑话人家……”小满看着冯蕴眼里戏谑的光,蓦然想到昨夜的种种,耳根都红了,“仆女是想早些来侍候娘子起身。”
新婚大喜,冯蕴让她不用过来伺候的。
可小满坚决要留下,还说左仲都已经上值去了,冯蕴只好由着她。
“收拾收拾,同我去大长公主府,还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