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意外发生

冯蕴睡一觉起来就后悔了。

不该色令智昏，答应裴獗去西京过年。

她在安渡的事情太多了，一时半刻的根本就腾不出手。

可她为人重诺，虽然是在榻上一时高兴了答应的，也不好即刻食言。

而且，西京古都她确实想去一趟，于是将阿楼、邢丙、徐嫂、村里的什长伍长等一律叫来，又请人去小界丘，把矿山和几个工坊的工头叫上，顺便知会侯准。

整整一天，她就坐在客堂里，一拨接一拨地见人，交代自己离开后的事宜。

鳌崽似乎知道了什么，趴在她的脚边不肯离开，老大一只，恨不得双手抱到她的腿上来。

冯蕴问：“你庶弟那般待你，你父亲就当真不管束吗？”

“成全我？”冯蕴一脸困惑。

一生一世。

即使没有身体的伤害，那些烙在心上的疤，也永远不会痊愈……

带鳌崽去西京是多有不便的。

淳于焰冷冷笑着，将后背倚靠在冰冷的墙上，懒洋洋的，眼里是厌倦世情的散漫，茕茕孑立一个人，姿态优雅，却看得人伤感。

萧萧风声里，只有一个晃眼即逝的人影。-

冯蕴写了信给温行溯，告诉他自己要去西京过年，又旁敲侧击地问他家中情况——

天气寒冷，外间风大，他头发乱扬，衣袍翻飞，看着确实有几分可怜。

是濮阳漪偷偷摸摸给温行溯的东西？

不对啊，濮阳漪已经许久不在她的面前提及温行溯。

冯蕴收回目光，“大冬天的，世子请回吧。什么情什么爱呀，是能吃还是能喝？”

冯蕴：……

面具一掀，不见天光的脸，精雕细琢如玉石天成，轮廓分明、超然物外，几缕发丝在清风里飘动，更衬他双眼清亮，灵动得好似未染半分世俗，风华绝代……

“姜姬父母双亡，也是一个人。”

冯蕴来不及回答，这个顺竿子往上爬的家伙，突然以手肘撑着窗户，一跃而入。

衣袖滑过冯蕴的脸颊，她吓一跳。

“你做什么？大白天的……”

停顿了片刻，又加重语气。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不得父母和亲族喜欢的人在冷眼和欺凌中长大，是何等的艰难。

她心里一跳，把东西交给小满，“找个匣子收起来，等我们赶到白河，再转交县君。”

天青色的宽衣裘氅，衬得淳于世子颀长挺拔，露在外面的肌肤如釉如玉，细腻白皙，戴着面具看不到脸色，可怎么瞧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以冯蕴的观察，她应当是早就死心了，因此她也就歇了撮合他俩的心思，这大兄冷不丁捎来一条丝帕，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淳于焰抬高下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冯十二，你骗得了裴妄之，骗不了我。”

他没有生气。

“冯十二。”淳于焰双眼眯起，定定看她，“你要去西京？”

他不是没有家，是回不去。

也不对。

“说吧，搞什么鬼？”

淳于焰斜过眼来，目光带着一丝凉笑。

淳于焰看着她，“我以为你最是明白。”

“你没见我才是可怜巴巴吗？”

冯蕴微微一怔。

冯蕴拿起丝帕端详片刻……

冯蕴看着那紧紧抿拢的嘴角，突然有些怜惜他。

冯蕴想了想，说道：“靠脸可以吃饭，靠不要脸也可以吃饭。”

“不必了。”淳于焰慢慢拿起那个铁制面具，将戴而未戴，美眸微睨，含着幽怨一般，“没有你，又有何意义？”

“那是自然，他是我夫。”

那个云川物阜民康，他的王府里应有尽有，只多他一个。

濮阳漪以前送的，大兄保留了下来？

“带你去。”冯蕴摸鳌崽的脑袋，低头笑着，“你别这么看着我，姐姐又不会抛弃崽崽，怎么看着可怜巴巴的……”

淳于焰道：“你不爱裴妄之。”

因他肌肤白皙，即使敷了膏药，看上去也是触目惊心。

就淳于焰这样的人，明明肚子里都是坏水，可只要面具一摘，露出这张脸，整个天地都在为他增色，仿佛所有的错都值得原谅……

淳于焰回头盯着她，突然勾唇，“冯十二，你关心我。”

“你不是早就想看我？”

“你真是……”她感慨一声，说不下去。

冯蕴道：“你要无处可去，就来长门过年吧。庄子里人多，热闹。”

冯蕴噎住。

“多谢你成全。”

冷不丁听到一声冷笑，隔着窗帷传来。

它高兴了便这样。

但她同情不起来。

“一路平安。”

冯蕴让他瞪得无言，慢吞吞一笑。

除了报平安，里面有一方丝帕。

寒风猛地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