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政的回复来得很快,没有过夜,就当天晚上就差人过来了。
在裴獗面前,极是小意的赔罪。
冯蕴刚沐浴出来,就着炉火绞头发,听裴獗在门外与人说话,她竖起耳朵,慢下动作。
半晌,背后有脚步声传来,沉稳,熟悉的气息停在身后。
裴獗倾身,拿过她手上的绒巾替她揉拭。
“怎么不让仆女侍候?”
冯蕴随口笑道:“因为大王不喜房里有外人啊。我也不想他们盯着你看。”
“此事明日处理也行。”
冯蕴:……
“你看看,上好的料子,就这么毁了。”她借机斥责。
仆从赶紧闭嘴。
冯蕴嗯声,打个哈欠,“你呢?”
裴獗道:“我还有事处理。”
在这事上他是真的不客气,但凡冯蕴流露出一点蛛丝鼠迹,他就会顺着竿子往上爬,想方设法多来那么两次。
裴獗道:“等我回京便差人给你多送几匹贡缎来。”
冯蕴故意笑问:“我有何不同?”
白衣者,是指庶人之服。当然,士族子弟未受官前,也是白身。换句话说,就是让这个人穿上白衣仍然担任原来的职务,一般是针对高级官员的轻微处罚。
裴媛不让她们孕育子嗣,是为了保住自己孩子的地位,但她在衣食住行方面,从未苛待过妾室。
以他现在的权势地位,莫说找个妇人发泄,就是找十个百个都无人敢说三道四。
裴媛:“我与他已和离。无须说这些。”
裴獗看着她眼里的关心,轻捋一下她腮边的头发,淡淡道:“敖政罚梁焕章,白衣领职。”
冯蕴看得有点乐。
裴媛沉下脸,没有回应,牵着孩子转身便走,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裴獗扬了扬眉,“安得贤妻,以此示好,”
那宣平候和荥阳惠王的事情,就是很好的例子……
“蕴娘可累着了?”
但此刻,彼此心意是明白的。
再睁眼,天已大亮。
裴獗看她揪着眉,“蕴娘不是想要?”
裴獗垂目,“你不同。”
裴獗眉头微微一挑,“你是我的人。夫妻一体。”
裴媛当然不会承认她还担心敖政,当即有些脸红。
冯蕴这才转身,怪异地看着他。
意外的是,裴獗没有给他的长姊留脸面,在裴媛面前,远不若对冯蕴说话那般大度,一字一顿刻板而冷漠。
毕竟他没有做多大的恶事,打砸茶寮,是怀疑有奸细,冲撞龙颜,是他不知皇帝在里间,无法算到他的头上。
她没看到他的笑。
裴獗用胳膊托着她。
裴獗低头,“好,以后忌惮一些。”
裴獗扫来一眼:“等我洗洗。”
裴媛尚无动静。
“长姊若怜惜姊夫,须好生约束。不要等到难以收场,再来懊悔。”
裴獗刚平复下去的气息又乱了。
裴獗是真的能干。
冯蕴看着裴獗的表情,“大王是怕他们拿着鸡毛当令箭,在外面惹是生非吧。”
裴媛来了庄子里,带着一大堆东西,说是接阿左和阿右回去,却是旁敲侧击的询问梁焕章的事情。
冯蕴察觉出他的异样,微微一笑,半眯起眼让他侍候。在温柔的气息包围里,她整个人暖呼呼的,索性靠在他怀里。
自从冯蕴从濮阳九嘴里得知裴獗身体的情况后,就不再像以前一样觉得他禽兽,反而觉得这男人其实克制得十分辛苦。
“那你快去快回。”
但裴獗在冯蕴认识的男人里面,算得上是顶级的洁身自好。
两个妾室看到裴媛,愣了愣,交换个眼神,赶紧上前施礼。
从长门离开,她领着阿左和阿右当即去了敖宅,原是想敲打一番敖政的,不料敖政不在家里,竟是碰到两个小妾从西京过来。
白衣领职,其实是对士族官员和一些权臣宠臣的优待。
“贡缎啊。”冯蕴低低地笑,“原来雍怀王也会色令智昏,听信妇言。”
这些人不规束好,指不定哪天就闹出大事,无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