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娘蕴娘……”
濮阳漪还没有进来,声音先到,很是兴奋的样子。
冯蕴朝温行溯看一眼,起身迎出去。
“平原县君。”
她招呼完才看到悻悻然过来的濮阳纵,微微一笑,又略微低头,朝他行礼。
“丹阳郡王。”
濮阳纵眼皮抬了抬,草草回个礼,似乎极为不悦。
“见过王妃。”
濮阳漪看到温行溯,双眼便是一亮,那张白皙的脸庞,泛着玉石般的光泽,含笑生光。
“温将军也在这里。”
温行溯是个守礼的人,再是不喜濮阳家的兄妹两个,礼数也不会少。
在冯蕴起身的时候,他也跟着迎出来,很是周全。
他不露声色,濮阳漪却看得出满满的嫌弃。
温将军不喜欢她的哥哥。
濮阳漪在心里叹息一声,不好厚着脸皮与他套近乎,扭头拉着冯蕴的手,便亲热地邀请。
“蕴娘可得空,去我的新宅看一眼?”
冯蕴看了温行溯一眼,“什么时候?”
濮阳漪道:“随你方便……”
又略带忸怩地道:“我看你的庄子里,处处是景,别致雅趣,想请你去帮我掌掌眼,可还有改进之处?”
女孩子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冯蕴有一种说不出的同情。
就像同情上辈子月牙巷那个追逐萧三脚步的少女……
新做了糕点,新种了一盆花,点点滴滴都想让他看见……
“那我明日去可行?今日大兄回来,我得作陪。”
说罢嘴角微扬,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温行溯,淡淡地道:
“县君好久没在我庄子用膳了,恰好今日我招待大兄,你不如留下来用饭?饭后要是得闲,我们再一同去你庄子里走走?”
离得这么近,就是走几步路的工夫,冯蕴并不觉得麻烦。
濮阳漪当然也想留下来吃饭。
但温行溯不冷不热的表情,足够让她生出退意。
“会不会太过叨扰……”
喜欢一个人,让她变得小心翼翼。
冯蕴微微一笑,正要接话,她旁边的濮阳纵就来劲了。
“多谢王妃盛情相邀。那我们兄妹二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躬身行礼,答应得极是爽快。
濮阳漪始料未及,错愕一下,当即红了脸。
“哥哥……”
濮阳纵轻咳,“你不是还有事和王妃说吗?正好留下来吃顿便饭,不麻烦……”
这些日子濮阳纵过得极其痛苦。
无人侍候,衣食都得靠自己,这也就罢了,他每天只能在村学里跟那些先生搭伙吃饭,村学的饭菜当然不能跟大长公主府的厨子相比……
他吃在嘴里,味同嚼蜡,无时无刻不想回府。
奈何大长公主这次真是铁了心要让他吃点苦头,来花溪村这么久了,一次都不来看他,也没有让任何仆奴来侍候他。
所以,长门有美食招待,他是厚着脸皮也要把饭吃完再走的。
冯蕴瞥他一眼,笑了笑,给濮阳漪面子,将他们一并请入屋子。
饭菜很快上桌。
濮阳纵的眼珠子都快掉入碗里了。
从前锦衣玉食,他就没有珍惜过饭菜,等吃过苦头,再看到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他感动得简直想哭。
于是这顿饭,濮阳纵难得的安静,专心干饭。
濮阳漪看他如此,还是在温将军的面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当场和他划清界限……
太丢人了。
她尴尬,“看来我哥在花溪是当真得到磨炼了,往后也能改一改心性……”
冯蕴微笑,“大长公主教子得当。”
明明是一句夸赞的话,濮阳漪却听得脸热。
要是教子得当,又怎会有小界丘的事,又怎会让人打得要生要死?
她看一眼温行溯面,再看濮阳纵厚着脸皮继续吃东西,浑然不觉的怂样,几乎要原地去世。
“哥哥……”
她小声提醒。
“王妃在说话。”
濮阳纵抬头,懒洋洋地道:“听着呢,王妃夸我。”
濮阳漪扫一眼低敛着眉眼的温行溯,恨不得掐死濮阳纵这个祸害。
她暗暗瞪濮阳纵,暗示道:“来村里讲学这么久,难道哥哥就没有什么体会?”
她是想让濮阳纵借着这个机会表现一下,顺便向冯蕴道歉,深刻反省。
以便让温行溯听见,了却她一桩心事。
奈何濮阳纵筷子都没有放下,懒洋洋地换了个坐姿,俨然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全无世家郎君的风度,皮笑肉不笑地道:
“要论体会,那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