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
这是他给文慧的一个态度。
可以说,很不客气了。
杨令香绞了绞手帕,微微咬着下唇,半晌才抬起头来,苦涩的一笑。
“我腹中胎儿的父亲成婚,我做娘的,还不能来说声恭喜吗?”
四下哗然。
贺传栋瞳孔猛缩,当即气红了脸。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杨令香垂着眸子,“表兄,你对我狠心薄情便罢了,孩子你也不要了吗?”
四面八方的视线全部往他二人身上扫来,贺传栋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浑身如同着了火一样。
方才本就喝了点酒,心有躁意,闻声更是气血冲脑,大声喊着小厮的名字。
“把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给我撵出去。”
说着又朝文慧走过去。
“慧娘,你听我说……”
文慧没什么动静,也没有来得及出声。
门外传来贺夫人颇有威严的声音。
“大喜之日,要打要杀的这是做什么?”
她只听到儿子要撵走杨令香,觉得没面子,不想亏待了娘家人,不料迈过门槛就被杨令香扑个满怀。
“求姑母给个公道……”
贺夫人微微一怔。
待明白过来,脸上竟露出一丝惊喜。
“你有身子了?栋儿的?”
贺传栋这个岁数早该成婚,贺夫人想当祖母的心思,也等得足够久,整个人忧多于喜。
“何时的事,多大了?你怎么瞒着姑母?”
“母亲!”贺传栋垮下脸,双眼黑漆漆的满是恼意。
“她在胡说八道!”
贺夫人沉下脸,拉住杨令香的手腕,将人护在身侧,瞪着儿子。
“我听三娘子说。”
贺传栋气得脸颊抽搐,再次回到文慧身边。
“慧娘,我没有……”
文慧头顶盖头,声音很淡。
“听听三娘子如何说吧。”
贺传栋脊背全是冷汗,清醒了不少。
“是。你说得对。”
今日来的朝中大员不少,连长公主都过来贺喜了,给足了贺家的脸面……
也因此,这件事情如果不弄清楚,对他的声誉影响很大。
甚至会影响他和文慧的亲事。
可一个怀着身子的女子指着他说,孩子是他的……
让他如何抵赖?
贺传栋头皮发麻。
显然,从杨令香找上门来那天,自己就被人盯上,挖好了陷阱……
文慧这么冷静……
他要是慌乱,不合时宜,反而授人以柄。
“好,你说。”
贺传栋视线冷厉,杨令香却不看他,只小意地拽着贺夫人的胳膊,低低啜泣。
“姑母那日问我,父亲过世,兄嫂慢怠后,我去了哪里,为何早不来投靠,晚不来投靠,偏偏等着表兄成婚才来……”
贺夫人心急。
不想听那么多前情,着急的问。
“是啊,你去了哪里?”
“姑母,我就在安渡,一直在安渡。”她望着贺夫人的脸,低低地道:“表兄怜我可怜,将我安置在红木巷赁来的小院……”
贺传栋震惊不已。
“荒唐,这么多年,我何曾见过你?你不要信口雌黄。”
贺夫人抚了抚杨令香的后背,“不要怕他,你说。”
杨令香仿佛有了底气,这才抬起头,双眼直视着贺传栋。
“那些日子,,表兄每日都会来红木巷看我,和我说说话。我知道,那日的露水姻缘,是因表兄酒后失态,一时心猿意马,才会失了分寸。可我待表兄,一片赤诚……”
说罢,她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朝贺夫人跪了下来。
“姑母,我心知表兄另有所爱,文娘子更是王妃的心腹之人,我不敢奢望取而代之,但求姑母做主,容我留在表兄身边……”
她的头越来越低。
到最后,磕到地下。
“杨三娘甘为妾室,只想侍奉姑母,承欢膝下,也让腹中麟儿,不至于流落街头,做个孤苦伶仃的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