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用闻言满脸涨红,略一沉思然后回答。
林延潮问了林用半个时辰后,终于微微点头,气也算消了不少。
林用偷看林延潮神色,稍稍有些得意。
林延潮轻咳一声,这时候下人禀告道:“鸿胪寺主薄赵士祯赵大人到了。”
林延潮将书放在一旁道:“请他进来。”
不久一名年近四十,留着山羊胡,身着青色官袍的官员入内向林延潮见礼。
“下官鸿胪寺主薄赵士祯见过大宗伯!”
林延潮微微点点头道:“免礼。”
林延潮并没有让赵士祯入座,故而赵士祯就垂着头,也不敢抬头张望。
林延潮从桌案上拿起神器谱递给赵士祯道:“此书是你所著?”
赵士祯双手接过书,奇道:“这确实是下官的拙作,但还未梓刻,只是手抄作几本在好友间传阅。不知……”
“哦?在好友间传阅!那怎么会到犬子手中。”
赵士祯闻言微微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林用。他略一迟疑然后大喜道:“原来是你,你竟是大宗伯的公子,失敬失敬。”
林延潮看了林用一眼,然后向赵士祯问道:“哦,赵主薄认识犬子?其经过与本部堂道来。”
赵士祯当即道:“回禀大宗伯,是这样的。那日吾与在书肆闲逛,正好巧遇了令公子,当时我看公子抱着一本杂学之书看得津津有味,我心想令公子年纪如此小,怎会懂得什么杂学,当即心存轻视忍不住出言考较。”
“哪里知道令公子天资聪颖,知一而答十,小小年纪竟各等杂学都有所涉猎,故而下官与令公子是一见如故,心有忘年之交之念。可惜下官问令公子姓名,公子不答,下官不敢冒昧,只是将这本书相赠,留一个念想。今日一见令公子,下官才知道原来是大宗伯之子。这才恍然明白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林延潮听了赵士祯这话,心底如同喝了一大碗蜜般,换了旁人夸自己他未必高兴,但林用却是不同。当然他对于赵士祯这话里夸张的成分也就不计较了。
林延潮看了林用一眼,但见他早已眉飞色舞。
林延潮将脸一沉,然后问道:“怎么撒谎还有道理了?”
林用闻言道:“爹,我也是怕你相责,自己倒是无妨,只是怕连累赵主薄。再说信字也无妨,圣人云,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
林延潮见儿子有些义气初觉的欣慰,但又扯上道理解释一通又觉生气。
“好了,你撒谎的事一会再责,你先出去,爹与赵主薄说几句话。”
林用闻言向赵士祯施礼道:“赵主薄,我于你这本神器谱上还有许多不明白的,不知可否改日再登门请教。”
赵士祯连忙道:“微末之学,岂能入公子之眼,公子将来是要金榜题名的,书中不会考这个。”
林用不以为然道:“可是圣贤书里可没有教我如何打鸟铳。”
赵士祯为难道:“这是兵卒才办的事。”
林延潮道:“还不退下,啰嗦什么。”
林用闻言当即走了。
赵士祯已是满头大汗,他听说过如林延潮这样的官宦人家,对子弟都教育极严,自己私赠这闲书给林用阅读,不知会被林延潮如何怪罪才是。
以林延潮今时今日的地位,对付自己一个八品主薄,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见林延潮沉吟一会然后道:“本朝的鸟铳与倭国的鸟铳有什么不同?你可明白?”
赵士祯没有想到林延潮问他这个问题,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