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人就是春闱在即,进京赶考的同乡举人,他们照例是要来朝拜会自己这位眼下本省里官位最高的官员。
会试又称为礼部试,顾名思义礼部作为主办衙门是不能自己出卷的。所以林延潮不可能出任这一次会试主副考官,如此倒也不必避嫌。但是他也托付展明务必要将这些人安顿好了,另外还要派人去会馆那边打声招呼,比如有的生病,或者短了盘缠的同乡举人,林延潮能接济的都要接济一二。
林延潮从门薄里看到了翁正春,史继偕的名字,他不由大喜。不过现在林延潮没办法见他们,吩咐陈济川将他们安顿在自己府上。
听陈济川说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位名叫毕自严的举人,听了此人的名字林延潮不由眼睛一亮,当即吩咐陈济川将毕自严也好生招待了。
林延潮更衣之后,走过一段走廊来到东花厅,到了门前他轻咳了一声,然后推帘入内。
但见梅家兄弟二人都身着一身麒麟服。
他们见了林延潮即行参拜之礼道:“下官参见大宗伯!”
林延潮笑了笑,以往梅家的势力自己是忌惮几分的,当年自己身为致仕侍郎回乡时,梅堂在自己面前也有几分平起平坐的意思。但此刻他们一入官场反而恭恭敬敬了。
当然穿官服来参拜,绝对一等郑重之礼。
林延潮笑着道:“两位是故人,万万不要多礼。”
梅家兄弟起身后,梅堂道:“俗语有云,做此官,行此礼,我们兄弟二人即入官场,以后在大宗伯面前哪里敢有半点越份。”
林延潮笑了笑道:“不敢当,之前已听闻宫里消息,说两位已是被陛下亲简授官,以后大家彼此相互关照才是。”
天子圣旨虽下,但是还没正式照会。林延潮自是从陈矩那边听闻梅家兄弟授官的消息。
说完林延潮请梅家兄弟更衣说话。
换下了官服,一来方便,二来亲近。
林延潮入座后道:“第一年十五万两,就算以后二八分账,一年也是要十二万两啊。”
梅侃笑了笑道:“十二万银子我们梅家可以承受,大不了拆东墙补西墙,从别处贴补朝廷就是。最重要是陛下恩赐的‘永业’二字,有了这二字,咱们梅家是朝廷的皇商,以后有了这金字招牌,到地方办事就方便多了。”
林延潮微微一笑,梅家说的拆东墙补西墙的事不能当真。一年十二万两虽多,但以海漕的便利绝对还有有油水的。商人嘛,总是喜欢对外哭穷的。
梅堂见其弟有几分得意忘形之色,当即咳了一声然后向林延潮道:“我们兄弟二人这一次能够蒙天子赐见,赐予官位,又成为朝廷的皇商,这一切全仰仗大宗伯所赐。此恩此德,我们兄弟二人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尽。以后大宗伯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我们兄弟二人愿效犬马之劳。”
林延潮闻言明白,对于梅家而言,皇商只是护身符而已。梅家若想在朝廷上得到政策的支持,必须有自己这样九卿级别的官员为他们撑腰。
林延潮笑道:“感激的话不必再提,皇商二字当然可以庇护一时,但庇护不了一世。天下哪里有长盛不衰的恩宠。”
说到这里,林延潮正色道:“前元时朱清,张瑄二人,因从刘家港以海漕运粮至大都,而被朝廷封为江东道宣慰使及淮东道宣慰使,官拜从二品。二人也因海贸之事而富甲天下。但二人不修仁德,虐待百姓,又卷入了政争,最后二人都没有好下场。”
林延潮此言等于给梅家兄弟二人敲了一个警钟。
梅堂,梅侃二人对视一眼,当即道:“还请大宗伯提点。”
林延潮语重心长地道:“哪里有什么提点,这钱财不可视为己物,而当看作老百姓托付给你们的。多用这些钱财,做些利国利民之事,造福天下苍生,有了老百姓口中的名声护身,这才是万世不变的富贵。”
梅堂,梅侃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林延潮这话看似大道理,但仔细一想又不是大道理。
“大宗伯这番话,令我想起了利人是利己之本之言,实在是受益匪浅。”梅堂出声道。
林延潮笑道:“你也可以当作发财立品来看。”
说到这里,三人都是笑了。
林延潮道:“不过人心在于长久,不在于当下。我这里还有一个长保富贵的办法告诉你们。”
“还请大宗伯明示。”
“与当今陛下联姻!”
ps:明日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