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兄,不敢当啊!”
二人说说笑笑,申九笑着道:“上一次部堂大人帮小人的忙,小人十分感激。”
林延潮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这一次还有什么林某可以效劳的?”
申九连忙道:“岂敢再劳烦部堂大人,但真要说来小人想与林部堂打听一件事,朝廷是否要在两淮重开纲运法?”
林延潮闻言讶道:“宋兄的消息真是好灵通啊!”
石星若调任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由杨俊民出任,那么纲运法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也是林延潮与许国之间的默契。但现在兵部尚书还未会推,石星还是户部尚书。但申九就料定最后杨俊民一定会出任户部尚书。
申九笑着道:“久在老爷身边走动,多少也听闻一二。我听闻若是实行纲运法,这一次不仅是淮南之盐,淮北的盐政朝廷也会依纲册派发盐引,小人想知道部堂大人手里是否有名额,小人想为下半辈子谋个退路。”
林延潮闻言打量了申九一眼,认真地道:“申兄不是和林某开玩笑的吧!”
申九道:“小人岂敢在大宗伯面前说笑。听闻现任的两淮巡盐御史李汝华是部堂大人的同年,交情甚好,故而小人这才来拜托部堂大人。”
林延潮心道,打听得倒是很清楚嘛。
林延潮道:“当初淮南定十纲,每纲定盐引是十万引!这是大引改小引后定的,每小引两百斤盐,每引就是四钱三厘,算上税银,公输银每纲在四五万两之间。”
“眼下淮北拿出来最少也是十纲,每纲莫约也是三至五万两之数,宋兄你手里有几许银子,要拿几纲啊?”
申九笑着道:“不敢不敢,小人哪里那么多现银。与其他盐商合买一纲就是,小人只要半纲,就算三成也成。”
林延潮闻言道:“半纲最少要两万两银子,三分之一也在一万两万两银子之间。”
“据林某所知,就算是富如两淮之盐商,也是很少有一个人独领一纲的。”
“而大部分认领一纲的盐商,都是好几个人凑在一起买的。就算真正有财力的盐商都是分别买好几纲,每纲都买一些,但用的都是不同的名字,这也是财不露白的道理。”
申九道:“多谢部堂大人提醒,小人就用两个儿子的名字,一个跟我从老爷姓申,还有一个回老家继承香火姓宋,如此就不会遭人口舌了吧。小人这里可以拿出三万两银子就是,还请部堂大人安排。”
林延潮点点头道:“宋兄高见,既然如此,林某就去问一问吧!”
申九闻言大喜道:“那小人就先谢过部堂大人了。”
林延潮笑了笑道:“宋兄好眼光啊,这纲上有名,以后子孙世世代代也就不愁衣食,有坐吃山空之虑乐。就算不经营这盐业,把每年盐引转手卖给他人也是一笔钱啊。”
申九大笑道:“惭愧,惭愧。对了,这纲运法如此好,部堂大人怎么没想给自己谋一份啊!”
林延潮闻言摇了摇头,他能说他把所有的钱都拿来办书院了吗?
与申九相较,自己目光实在太短浅了。
这种感觉好像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从府门出来,林延潮坐上轿子。临走前他掀开轿帘看了一眼夜色之中,仍是灯火辉煌的申府,心底不由想到,连一个申九都能拿出三万两银子来买窝本,又何况申时行呢?
看来这就是学王翦,萧何自污来保荣华富贵了?如此难怪是人人都愿意学萧何王翦了。
林延潮想到这里放下的轿帘。
林延潮回到府中,却见孙承宗,袁宗道二人都是来了。
林延潮有些疲乏,喝了一口茶道:“如何袁礼卿劝得如何了?”
袁宗道道:“学生惭愧……”
孙承宗伸手一止道:“礼卿十分坚决,非言辞所能动也,他说了这一次石知府下狱,苏州百姓无不为他鸣冤,但奈何江南四郡的官员畏惧元辅权势,竟皆作缩项之态。他虽不才,也不敢忘记圣贤书上的教诲,他愿效恩师当年上天下为公疏时的壮举,上疏朝廷为石知府鸣冤!”
“乱弹琴!”林延潮拍案。
孙承宗,袁宗道立即道:“恩师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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