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皇帝也曾在御批里说‘简拔出自廷推,实为明代弊政’,‘用人乃驭下大权,太阿岂可旁落’。
列位官员题画完毕,吏部的官员当即统计票数。
最后公案前由吏部官员唱票。
“户部尚书石星正字三十二,陪字五十。”
“刑部尚书陆光祖正字三十九,陪字三十三。”
“工部尚书舒应龙正字七……”
……
尘埃落定,吏部官员将以廷推的结果上报天子圣裁。
此刻次辅许国的脸色变换一二,扫了陆光祖一眼,随即拂袖远去。
而石星神色有些苍白,也是默不作声离去。
至于陆光祖微微一笑,一旁的官员也不会在这时候向他道贺。万一天子用了陪推的石星,而不用正推的陆光祖,你这不就成了乌鸦嘴。
所以众官员们离去时都是默契地向陆光祖拱手,没有说什么。
至于林延潮也是与陆光祖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林延潮也知道陆光祖这一次赢得很悬,当然也正是如此,才显得自己这几票举足轻重啊!
现在只等着天子的圣裁了。
此刻申府之内。
申时行正在逗着笼子里的画眉,这是他老家家人送来的。
申时行脸上浮着笑容,并没有因昨日言官的弹劾而动气。
“老爷!”申九来禀告道,“听宫里来的消息,廷推上是陆光祖终于压过石星一筹?”
“哦?”申时行闻言微微讶然。
申时行将鸟笼交给下人,踱步道:“许新安在朝经营多年,最后竟没有胜过陆平湖实叫老夫意外。”
申九倒是很幸灾乐祸的样子道:“没有老爷你出面主持大局,许阁老,王阁老哪里能挑得起重担啊!这一次老爷放手让他们砰个大钉子,以后他们就知道内阁离了老爷你,终究是不成。”
申时行摆了摆手道:“老夫马上要告老还乡了,争这些做什么?许新安是吃在位不正的亏上,若他是首辅,这一次廷推他未必会输。若陆平湖为大冢宰,看来以后朝中要多事了。”
申九问道:“若是老爷这一次没有辞官,不知会支持谁为吏部尚书?”
申时行道:“这就不是你该问的话,老夫已决意告老还乡,朝堂上的事就由着他们去争好了,现在就看天子什么时候准辞疏了。”
“再告诉老爷一个好事,应天巡抚李涞已是以将苏州知府石昆玉给问罪下狱了。”
申时行问道:“什么罪名?”
“擅动吴县银库,吴县县令周应鳌出面举证!”
申时行点点头道:“你吩咐李涞要查实了,将案子办到让人无话可说为好,另外石昆玉终究是老夫的门生,他虽不仁在先,但老夫也当网开一面,让李涞不可在狱中为难他,衣食供给都要周到。”
“是,老爷。”
申时行点点头道:“老夫回乡在即,不想再为这样小事烦心。但愿为官三十年有个善始善终吧!”
而此刻乾清宫里。
天子看着吏部奉上这一次廷推吏部尚书的奏章。
天子对张诚,陈矩问道:“这陆光祖,朕记得当初就是他率留都的官员弹劾的张鲸。此人是个刺头啊!”
张诚道:“圣明无过于皇上,这陆光祖当初在吏部任官时就有擅专之名,为御史所弹劾,另外此人还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曾与张太岳相善。”
听到张太岳的名字,天子目光一凛,然后道:“这一次陆光祖能列正推,可见百官对他还是认可的。朕听说这一次申先生没有参加廷推。”
陈矩出声道:“回禀皇上,申先生在廷推前遭到言官弹劾引疾回避。”
天子笑了笑道:“以往朝廷里有传言,这吏部尚书多是出自内阁私授,但这一次申先生不出面,这陆光祖是内阁里哪位先生推举的?”
陈矩道:“回禀陛下,据内臣所知,这一次内阁没有支持陆光祖。”
“哦?”天子来了兴趣,笑着道,“看来陆光祖是个人物啊!”
天子重新看向奏章,然后自顾道:“自世宗皇帝以来,六部于内阁面前如何属吏,首辅俨然如同宰相之尊。”
“朕记得高皇帝的祖训,高皇帝废宰相而设六部的初衷。故朕决心自今日以后,不可再有内阁侵吞部权之事!”
说完天子于奏章上画下朱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