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儒拉起洪鸣起的手道:“此处还有你洪大人吗?洪大人,你可是国之栋梁,朝廷干臣,主持大局之事舍你其谁,不要推脱了。”
“下官?下官连一个官兵都调动不了,万一士子们闹事怎么办啊?”洪鸣起急忙,却见刘一儒头也不回地走了。
“洪主事,借光!”
周子义跟着刘一儒,拂袖从洪鸣起面前走过。
“洪主事,借光!”
“洪主事,唉!”
“洪主事,还是想想如何与圣上交代吧!”
其他官员一个个从洪鸣起面前经过,最后只留下洪鸣起一个个孤伶伶地在城楼上。
此刻武英殿里,小皇帝手足无措地坐在殿内,四周都是只有他侍奉多年的心腹太监。
“自太祖开国来,还未出现过士子叩阙之事,而朕登基恰十年之际,居然出现此事,难道朕是无道之君,不配主此神器,以继承列祖列宗传下的基业?”
张诚等几名心腹太监连忙劝道:“陛下,切莫这么说,陛下登基以来,兢兢业业,实有为之君啊,此事说不定有人在后搬弄是非,陛下还请先进御膳,说不准立马元辅就劝退了这些士子回宫见驾了。”
小皇帝摇了摇头道:“朕哪里有胃口。可有去请林讲官?士子信服他的永嘉之学,若是他出面必可解决。”
“方才宫禁回禀,说林讲官已是入了皇城,料想已是去长安右门。”
“如此就好了,林讲官有应变之才,他必能劝退士子。”听说林延潮去了长安右门,小皇帝神色稍定。
小皇帝仍坐在武英殿里等候消息,但是张居正一直没有回宫,于是他又陆续派了好几名太监去长安右门探听情况。但回来的几个太监都是给他带来失望的消息,连一贯信赖的张先生,也是毫无办法,朝廷若不答允条件,士子就不肯离去。
小皇帝听了再度垂下了头,几乎捶胸道:“满朝大臣都不能替朕分忧吗?”
此刻太监张鲸急匆匆地奔回殿内,喘粗气言道:“陛下,林中允已……是到了长安右门……劝说士子了?”
小皇帝见张鲸一脸喜色,不由惊喜地问道:“林中允既来,那士子们可退去了吗?”
张鲸笑着道:“士子们仍未散去……”
小皇帝一脸失望道:“怎么连林中允也办不成吗?”
张鲸好容易喘匀这口气道:“陛下,瞧奴才这张嘴,话没说完,奴才该死。”
“别该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张鲸道:“臣亲眼所见,当时众大臣们束手无策,唯独林中允不辞艰险,竟是孤身一人出城劝说士子。”
小皇帝听了惊道:“此真将生死置之度外,林卿家真的一个人出去了?”
张鲸笑着道:“是啊,陛下,若非奴才亲眼瞧见,谁知道林中允竟有如此勇气,古人有颜真卿骂李希烈,今有林三元劝士子!”
“呸!你这个狗才,林卿家此刻还没死呢,你拿颜公相比,真是晦气,再说众士子们岂是如李希烈那样的叛贼?”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张鲸见小皇帝虽是骂人,但龙颜上却是带着笑意的样子,心底也不怕,只是叩头道:“奴才肚里墨水少,但是林三元是如颜公那样大大的忠臣,是断然不会错的。”
听张鲸这么说,小皇帝顿时哈哈大笑,然后走到张鲸面前踢了他一脚道:“那还要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