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当下道:“洪主事之事,也是情有可原,但本官负责替天子纠察百官仪止。洪主事衣裳不洁,实有辱圣……闻,本官也只好如实向陛下禀告,还请洪主事不要见怪。”
于是御史毫不犹豫地将洪鸣起的名字记在了小本本上。
洪鸣起当场吃了这哑巴亏,此刻他又听到一旁有人道:“我听说洪主事谋求外放对吧?”
一人道:“若是外放,被人掷净桶,粪土涂身的事传出去,不是有失威仪,如何能任正堂官牧民呢?”
要知道官员最讲究体面,一旦这等事传出去,那么官威官体官仪何在?
若是动则被旁人或者下属讥讽,那不是粪土涂身的洪大人吗?这样如何能做官,如何能威服下属,震慑治下百姓,纯粹沦为官场上的笑柄,以后下属官员,百姓哪里会服洪鸣起。
这等污点在,吏部也不可能启用你外放牧民,甚至以后担任正堂官也是没机会了。
洪鸣起此刻知道自己仕途玩完了,他终于原来林延潮派人掷净桶,是这等居心,真是好卑鄙!
之后洪鸣起被弹劾,天子以御前失仪之罪,将洪鸣起罚俸半年。
罚俸是次要的,从此以后洪鸣起成为了官场上的笑料。
洪鸣起自是不甘心如此,当下他将被抓读书人,从五城兵马司的大牢,转至了刑部大牢,亲自审问。
几名狱卒在旁,洪鸣起刚要动刑。
那士子就道:“我乃是大兴县学生员,未经提学官,你们不可对我用刑,否则我要上控。”
几名狱卒一听连连嗤笑。
洪鸣起冷笑道:“尔要放肆,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此乃刑部大牢,连有功名在身的朝廷官员都可审问。又何况你区区生员。你以为本官吃你这一套吗?”
说完洪鸣起用手一招道:“把这书生吊起来。”
书生当即被洪鸣起吊起,吊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吃不住道:“我知错了,我招!”
最后这书生将十几名参与袭击的书生名字写了下来。
洪鸣起见了眉头皱起问道:“这屈横江,卢万嘉与林延潮有何关系?”
这书生一愕道:“关系,实并无半点关系?我等只是平日敬仰状元公的为人,看不惯朝堂上奸臣当道就是。”
洪鸣起大怒,狱卒见了立即一个耳刮子就过去。
洪鸣起知道这点证据,实不足以证明林延潮在背后主使,唯有将人抓到方能水落石出。
于是洪鸣起对左右道:“尔等就着这名单上抓人。”
一名番子道:“可是这上面不少有功名在身的生员,还有国子监的监生,我们不好抓人。”
洪鸣起哼了一声道:“那是以往,首辅曾封禁天下书院,不许书生议政,如这些西园文会的读书人借以研讨事功学之名,聚会讨论朝政,此乃违背朝堂纲纪,岂是生员所为。”
“尔等只要按着名单上,与五城兵马司的人一道,将这些人拿来就是,就定以擅言朝政之罪!若你们再不放心,本官替你们请一道刘侍郎的堂谕就是。”
众番子心道,好你个洪鸣起,明明是借机抓这些书生,寻林延潮的把柄,但偏偏你还拿出了朝廷律例,这等堂而皇之的名头。
不过官字两张口,凭你怎么说都行。
反正洪鸣起打起张居正的名头,他们就师出有名了。
于是众番子当下一并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