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嗣成是董份孙子不必说了,这徐泰时是董份女婿不说,还出自苏州望族直塘徐氏。申时行原来叫徐时行的时候,与直塘徐氏连过宗。
不过还有一名男子是谁?
但见这少年自报家门道:“在下姓朱名国祚,字兆隆,见过状元公。”
林延潮讶然心道,原来这小伙子就是朱国祚,这也太巧了吧。
徐泰时笑着道:“宗海,你可别小看这朱兄,他眼下虽不过是秀才,但昔日他过府拜见恩师时,恩师主动与他让座,言其是公辅之才,并留他在府里与两位世兄读书呢。”
林延潮笑着道:“兆隆自幼得恩师教诲,将来才识必十倍于我等之上。”
朱国祚听了笑了笑道:“状元公言重了。”
三人都看得出来,朱国祚嘴上虽是客气,但态度里没什么客气的地方,看来是一位持才自傲的少年。
林延潮记得这朱国祚,可是申时行任首辅时那一年取中的状元。联想下董嗣成,徐泰时,也只能说申时行也实在太‘举贤不避亲’了吧。
不过也好,林延潮还就喜欢申时行‘举贤不避亲’这点。
林延潮与董嗣成,徐泰时聊了两句。林延潮突听得远处传来几声曲笛横吹,鼓点轻响之声。
董嗣成与林延潮解释道:“恩师正与潘制台在有朋轩听戏呢,咱们几个人先闲聊,一会是要咱们陪席。”
林延潮知申时行家里养着几十人的昆曲班子。
在这个苏州人以为雅者,则四方随而雅之,俗者,则随而俗之的时代,昆曲也逐渐取代北曲,成为主流。
林延潮听了几声,但隔了太远了听不清问:“这唱得是什么曲子?”
“听说是由闽戏编来白蛇传!”
听到白蛇传三个字,林延潮顿时一阵惊喜心道,好啊,自己编的白蛇传都流传这么广拉。林延潮心底有几分自豪,也有几分感慨,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在改变着这个时代,当然自己被时代改变得更多。
一旁有人端了茶和果子来,林延潮与这三人边吃边聊,过了一阵,一名下人来请。
于是林延潮他们离了厅房,来至后堂,但见十几名丫鬟在那捧菜,安箸,端羹。
林延潮垂手立在桌边,片刻后申时行与另一名中年男子走来,二人没有入桌而先在面南的塌上坐下。
那中年男子自是潘季驯无疑。
林延潮偷眼打量这潘季驯,见这位大明第一能臣,正二品总督,穿着一件普通的直缀,与一旁锦衣华服的申时行相较,潘季驯好似他的下人一般。
潘季驯扫一眼问道:“汝默,这些都是你的门生?”
申时行笑了笑,对林延潮他们道:“尔等平日多仰慕潘制台,今日见还不自我引荐,难道还要老夫吩咐吗?”
四人当下一一称名,潘季驯听了略略点头。待林延潮自叙时,潘季驯只是多看了一眼。
一名下人上前道:“老爷菜上齐了。”
申时行点点头道:“也好,时良一贯酒量甚豪,今日可要不醉不归。”
潘季驯哈哈一笑道:“那要看你几位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