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蓝衫男子自是林延潮了。
见林家的下人都是激动不已,船上的官兵哪还不知道,这位是新科状元林延潮,顿时官兵一并拜下道:“小人见过状元郎。”
接着船老大,船夫,桨夫,舵手等人,也是明白过来,噗通一声拜下道:“小人见过状元郎。”
“见过翰林老爷。”
至于码头上搬货的苦力,也知来了大人物,当下也是也拜倒。
顿时码头上,船头上黑压压地拜倒了一大片。
“本官未穿官服,你们无需行此大礼,起来吧!”林延潮笑着说道。
虽得了林延潮的吩咐众人起身,但也是战战兢兢站在一旁。
林延潮吩咐完左右,低头看着林浅浅,但见她已是热泪盈眶了。
夫妻二人久别重逢,林延潮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林延潮不由想起了这词,这是晏几道所作,说得是男女久别重逢。
林浅浅拿起绢布替林延潮掸了掸肩头上的雨珠,一如他们儿时那样,那时候林延潮从玩耍回来,或者是读书回来,林浅浅总是要拿布往他身上掸了掸灰尘,十几年来不变。
林浅浅止住了泪道:“潮哥,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我到你府上去就好了。”
林延潮笑了笑道:“我一直叫济川留意过往客栈,前两日探得你消息,算准日子,就提前接你了。”
林浅浅听了有些高兴,口吻里又有些责怪道:“可是耽误了公事怎么办,天子会不会怪罪?”
林延潮哈哈一笑道:“不会,今日是休沐!再说要怪罪,也不是天子怪罪到我头上。”
这时远处一排官吏和兵丁赶来。船夫们以为这些官吏和兵丁要驱赶,码头上停靠的商船,为漕船腾地,不由都是惊慌。
哪知这些官吏和兵丁一来,但却没有丝毫凶神恶煞的样子。
当下一文一武两名官员一并至林延潮面前拜下道:“下官坐粮厅通州仓司仓王壶,通州卫千总钱迁拜见修撰,不知大夫亲至通州码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林延潮平和道:“本官微服至此,就是不想惊动他人,两位无须多礼。”
林浅浅站在林延潮一旁,见他平和地应答,十分老练,显然对于官场上往来驾轻就熟。
林浅浅见了这一幕不由心想,二人相别一年,自己相公已是变得令人如此敬畏了,自己对他有些生疏了。
“既是如此,就让下官为大夫清道。”
林延潮点点头,算是默许了,低下头又见林浅浅身上衣裳有些微微湿了,于是脱去身上的外袍给林浅浅披上道:“外面冷,先穿着。”
林浅浅见林延潮为自己披衣,不由心想,是啊,不管外人对他怎么变,但他对我始终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