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浅的激动可想而知,至于一旁大娘心底也是波涛翻涌。想起当初与林延潮为了一点束脩钱而扯破脸皮,最后还上衙门打起官司的事来,眼下这仍是历历在目啊。
当时……当时差一点自己就被赶出家门拉。
还好最后没有走了这一步,否则若是林延潮中状元,自己这一家就惨了。
幸亏啊,幸亏当时自己回头啊,要不然怎么说,女人懂得示弱是福呢。大娘回忆着这些,反而是心底阵阵后怕。
劳堪宣旨完毕,上前立即扶起林高著道:“地上凉,老世翁赶紧起身吧!”
林高著起身道:“得天子如此恩典,吾此生足矣。”
一旁官员们连忙道:“老世翁哪里话,你还有三十年清福要享呢,状元郎将来还要入阁拜相呢。”
林家的家人听了都是心道,哪里有这么好运气,三元及第已是巅峰了,再有入阁拜相那需有多少的福分才行呢。
林高著道:“岂敢奢望。”
劳堪又对林浅浅笑着道:“夫人真有富贵之相,状元郎是有个好内助啊,状元郎在京侍奉天子,前途不可限量,将来必是一品诰命夫人!”
众官员也是附和笑起。
林浅浅又高兴又难过,高兴是林延潮出息,但难过是在京为天子重用,就不能回家了。
林浅浅目中含泪,欠身道:“方伯,妾身怎敢奢求一品诰命夫人,只要能与夫君长伴相随,此生足矣。”
林浅浅说得动情,众官员都有几分动容,深感二人伉俪情深。
一名官吏在劳堪身旁耳语几句,劳堪抚须道:“原来如此,世翁与夫人,都盼状元衣锦还乡,一家团圆,共聚天伦,本司也是明白,此乃人之常情。想当初本官入闽为官前,曾求人解字问凶吉。本官当时问闽字何解,解字人说,你看这闽乃门里一虫,虫通蛇,在门里是蛇字,君将远行吧,就是出了门,蛇出了门,那就是一个龙字。状元郎身在京师,乃大丈夫志在四方啊。”
劳堪这话说令众官员不住点头,一省布政司果真有水平,这一番话令人分不清是肺腑之言,还是奉承了。
林高著道:“方伯说得极是。”
劳堪笑着道:“在下公务在身,就不叨唠老世翁了,三日之后,布政司衙门会设吉宴,遍邀满城士绅,官员,为状元郎贺,请老世翁携家人赏光才是。”
劳堪说完后,于是携大小官员而去,随后百姓们都是踏入林家家门贺喜,来道贺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
当日,省城百姓如同过节一般,舞龙舞狮不断,衙役们拿着自制的金榜,一路敲锣打鼓,游城三圈,将林延潮三元及第之事,告之满城百姓。
林延潮中状元的消息,传至城西洪塘乡。出了一位三元及第之状元,令家乡人顿时欢腾。
洪塘从宋至明,进士出了几十名,也有过张经这样官拜二品的大员,但出状元这可是头一遭啊。
里人为林延潮放了一日一夜烟火,烟火漫天将十里闽水照得通亮,到处都是火树银花的景色,几如白昼。
晚上,林高著在街上直接摆下一百席酒宴,遍邀好友。这酒席是按上席来办,一席十六两,一百席就是一千六百两。
大伯听了有些心疼,不过林高著却坚持这么作,但凡过去帮过林家,对林家有恩惠的,都是一并都邀请入席。
如此钱就这么流水般花出去了,不过却花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