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明沉默了片刻道:‘这是养心,而不是练功,调理思绪。‘
林延潮道:‘这样,改日你要教我。‘
说着林延潮又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但听得远远丝竹声传来,原来是儒林班已是开唱了。但林延潮动也没动,只是手里拽着鱼竿。
似乎戏唱了一出,林延潮手一抖,哗地一声一条小白鱼从湖底钓了出来。
林延潮得意地道:‘怎么,我说能钓到鱼吧!‘
展明笑着道:‘公子方才不是说了,此在渔不在鱼吗?‘
林延潮哈哈一笑,这是一条白鲢鱼,于是放进里面有倒刺的鱼篓里,但见小白鱼充满活力地在鱼篓里蹦跳着。
当下林延潮拿起船桨道:‘鱼也钓了一条,今日不虚此行,咱们去看看儒林班唱得如何?‘
展明划着船道:‘原来公子不是来听曲的。‘
“想听曲时听曲,想钓鱼时钓鱼。‘林延潮随意地道,坐在船头一面划桨,一面看湖光山色。
听着鱼在鱼篓里蹦达,林延潮想了想将手伸进鱼篓,把小白鱼送回湖里。
“心情好,暂且饶你一命。”
湖中有一大屿,船划至大屿上临水一亭旁。林延潮抬起头,但见亭子上写着宛在亭三个字。
林延潮不由赞道:‘这名字起得好。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宛在水中央,宛在亭,好名字。就在这靠岸吧!‘
林延潮说完,由船登岸,展明在一旁系舟。
林延潮走到亭子里,但见亭边有三人,都是是知天命的年纪,最年轻的也是有不惑了,他们正在亭边闲坐,一旁十几名童子,仆役伺候。
三人里,两个人负手对湖下盲棋,一人坐在桌前揣摩诗句。
林延潮当下走到桌前,但见那老者已是写了两句,人间唯有文章寿,不向春秋问去留。
亭子了修着诗龛,承放过往文人,留下的文墨诗词。
林延潮走到亭边,读了几篇,不由在心底赞叹。
这时候那揣摩诗句的老者停笔道:‘我等乃老朽之人无文王犹兴,仅以诗棋自乐,让公子见笑了。‘
林延潮笑了笑道:‘晚生是不透功名利禄的凡俗之人,老丈才不要见笑。‘
那人抚须道:‘少年人当有所执。‘
当下两边通了姓名,林延潮待称自己是候官林延潮时,对方只是点点头,似第一次听说。这倒是让自觉得有点名气的林延潮,略有失望。
总以为一府里的读书人,对他该有些印象呢。
而对方的名号,要么是什么居士,要么就是什么斋,自也是没听过。不过不知名也有不知名的好,对方多半是致仕在家的官绅,也不想以真姓名示人。
这时炉火上酒水已沸,当下老者请林延潮喝酒。
林延潮也不客气,举杯喝来,佳酿是又香又淳,竟是上好的青红。
林延潮一口酒一口李干,忽闻儒林班唱的调子远远传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