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政和元年,河北东路,沧州。
在沧州城郊有一处面南朝北的院落,黄土为墙,柴门虚掩。屋边有一桑树,半截树干和萧瑟的枝杈亦露出墙外。院内有三间屋舍,样式是常见的一宇二内。西墙处有个厨房,那棵桑树便耸立在厨房的边儿上。东墙是猪圈、鸡窝,茅厕。
院内的地面为泥土地,没有铺设砖石,虽然看着平整,但风呼啸刮过,卷起一片尘土,吹得身上的衣衫也是猎猎作响。
只见院内水井旁边,有个一米七五的壮汉,“嘿咻”的一声,从井里提起一桶水,举起桶“哗啦”一声,将水浇在自己身上,透彻的井水让他精神一振。
直起身后,旋即长长地呼了口气,他喃喃道:“我李忠穿越了成了‘打虎将李忠’?!”
不错,眼前这个李忠虽然身体是大宋的人,但他是个穿越者,是来自后世二十一世纪一个汉语言文学专业的男大学生。
“我只不过是捡了个笔记本,我就穿越了?!”李忠欲哭无泪:“为什么网穿文里的男主穿越不是皇帝就王爷,最次的也是豪强,那个不是左拥右抱妻妾成群、富可敌国,抖一抖王八之气,贤相名将纳头便拜。我居然魂穿在《水浒传》里的苦哈哈李忠身上!”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好在男大学生李忠是个心思沉稳的人,只是短短几天后,他就接受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并开始仔细地思考起未来该如何办的问题。
这具躯体大脑里的记忆加上这些天自己的默默了解,他大致也明白了自己身处的身份环境。
现在是大宋赵佶做皇帝的时期,算是北宋末年吧。李忠籍贯淮南西路,濠州定远人氏。身体高大强壮,会些拳脚,还会操弄枪棒、大弓等武器,靠带着几个同乡跑江湖卖艺卖药为生。
虽然不是历史专业的,但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也要学习些古典文献,《水浒传》自不必说,也得涉猎些“二十四史”,所以李忠零星记得北宋末年和其他朝代末期差不过——内忧外患。内除了“三冗”、岁币之费、新旧党争,还有六贼祸乱朝廷,大兴“花石纲”,赵佶挥霍无度,沉迷炼丹,不理朝政。外除了防御西夏和辽,还有逐渐崛起的金人,最后在醉生梦死中被金人攻破汴京,靖康之乱,华夏衣冠再次南渡。
真是一个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的时代,人命如同草芥的世道啊!
“我该怎么办?”李忠抬头望着黑夜:“难道现在去投靠及时雨宋公明?不行!如今他押司做得很滋润,去了只能做帮闲。”
“投军?也不行,宋人轻行伍。指不定哪天被文官搞死。”
“难道得按原轨迹,一路卖艺去渭州?被鲁达喷:你这个小气鬼?!”
就在这时,一个汉子从门外进来:“哥哥!俺回来!柴大官人的都管对俺说,明日大官人庄上要聚集庄客们打擂台,彩头五百两官银。都管问俺们要不要去?”
这个汉子名唤“李仓”,是李忠的族弟,家中排行老三。
李忠听罢,心苦笑了下:“这具躯体的武艺,就是门门都会,样样不精。打些泼皮无赖尚可,遇见行家里手肯定要吃亏。”
“三郎算了!俺们还是不去凑这热闹了。柴大官人庄上卧虎藏龙,俺们就不要去自取其辱了。”李忠旋即指了指屋里:“一会等六郎、八郎回来了,将行礼收拾一二,再把大虫喂饱,明日俺要拜谢这几日大官人的收留之恩。”
“对了!都管收了咱们的银子了么?”李忠问道。
李仓颇有些气愤道:“这老家伙还真是贪!五两银子可是咱几人三月的吃食。”
“好了!好了!三郎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跑江湖了,做些人情还是有必要的。”李忠拍了拍李仓的肩膀道:“小头不出大头不进,有舍才有得,我这几日风寒病倒得亏了柴大官人收留,才挺了过来。”
李仓挠了挠头:“哥哥这几日大病得愈,怎么唠起话来文绉绉的,似那村塾里的学究先生。”
“哥哥!俺们回来了!”
循声而去,却见院门被推开,来得二人,原来是六郎、八郎。
六郎名唤“李涉”、八郎名唤“李烈”,这二人是亲兄弟,也是李忠族弟,家中本是乡间猎户,因被县衙差役限了日子捕捉食人之狼,未达成,怕挨棒子和罚钱,就带着自幼养大的老虎和李忠一起流落江湖。
李忠挥了挥手打招呼道:“原来是六郎、八郎回来了,喂虎儿吃饱了吗?”
“回禀哥哥!虎儿已经喂了吃食饱了。”李涉回道。
李烈想了想道:“想俺们兄弟几个漂泊江湖颇会些拳脚本领,却无能遇见个识得俺们的人。”
李忠闻言笑了笑,知道这兄弟二人仗着自个猎户出身,会些拳脚功夫:“八郎是想去打擂了?!”
李仓、李涉也看向李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