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 六合一(2 / 2)

莫元夕见她眉眼间有几分着急神态,只笑着:“你倒不必担忧公子,他那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不然你以为夫人怎么能放心回乡下去。”

周梨赞同地点了点头,她其实也不大分清楚自己和白亦初之间是那斩不断的亲情还是其他的特殊情感,但最起码就现在而言,他们俩的感情是最坚不可破的。

当然将来的事情她也没有办法保证,也许白亦初也会遇到一个叫他怦然心动的姑娘。

但那也不要紧,他们之间还有亲情,而且自己还有钱……

所以应当不是什么要紧事情,自己也会祝福他的吧?

不过周梨不大喜欢去想这些个事情,总觉得叫她心里多少是有些烦躁的。只把这些思绪都抽回来,重新回到柳小八和巧儿的身上。

一面细想起莫元夕说的那法子,“若她真有心攀富贵,倒是简单,就怕这事儿瞒不住,倒叫小八晓得了,心里怨恨我。”她不愿意为了这样的事情,叫柳小八记恨。

而且这感情的事情,旁人还真不好朝着当事人指指点点。

最后也只叹了口气,“我回头与他好好说一说,若他执意要娶巧儿,那也就只能由着他去。”

莫元夕作为一个旁观者,倒是看得清楚,“他看人眼睛都拉丝了,我怕你的话,现下也是听不进去的。”

又想着左右劝了是没用的,何必去做那坏人,倒不如将心思放在别处,多赚些银子呢!

一面与周梨说起云众山他们又要启程的事情。

两人提起生意,自然而然就将柳小八这事儿带过去了。

不想傍晚的时候,黄娘子到底是没沉住气,见着柜台那边没什么生意了,便去和柳小八说这事儿。

柳小八是孝顺的,也愿意听黄娘子的话,但唯独这一件,他如何也不顺黄娘子的意思。

周梨听着他俩在那里闹,方急忙赶过去,只见她姐周秀珠已经再劝。

不过效果并不明显。

柳小八却觉得黄娘子阻拦自己和巧儿在一起,是因担心自己往后不给她养老,如今见周梨来了,只道:“阿梨你这里做个见证,我柳小八便是往后怎样,也不会不管我婶子,必然会给颐养天年,不然就天打雷劈。”

他以为发誓的话说出口,就能安黄娘子的心了。

可黄娘子从一开始就不是担心这个问题。

她是真心疼柳小八,怕柳小八以后过苦日子。

所以这事儿没能像是柳小八所预想的那样结束,反而是把黄娘子气得夺门跑出去。

柳小八要去追,又想她这会儿还气恼着自己,怕是自己去了也不理会自个儿,也就没追去。

周秀珠不放心,只喊了金桂兰来,跟着追出去,说追上了把人直接送家里去。

然后又说了柳小八一顿。

回头见周梨一言不发,只觉得奇妙,“阿梨,你倒是也说他两句。”

周梨看了柳小八一眼,“我说了,他现在也未必听得进去。”然后看朝柳小八,“你愿意听我的话?”

柳小八一脸的委屈,“巧儿姑娘哪里不好,就叫你们这样不待见她?”

“她没有哪里不好,只是你俩不合适罢了。”周梨叹了一声,只觉得吵闹这事儿真耗人心神,自己虽然没参与,只在一旁瞧着,也觉得累。“你仔细想想,左右是你一辈子的事情。不过你要晓得,我们也不是见不得巧儿姑娘,只不过是因和你亲近,这考虑起问题来,自然是要以你的利益为首要,方觉得她和你不般配。”

周梨心平气和,柳小八便是觉得她这话不大中听,却也不能奈何,只叹了口气,“我晓得,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眼下就认定了她,为了她愿意吃什么苦头都是值得的。”

又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抬眼看朝周梨,“阿初能为了你做赘婿,这样的委屈他都愿意受,却没有人说他或是你的一分不是,我不过是想叫巧儿过得好些,你们便说起巧儿的不是来。”

周梨听到他这番话,就晓得这人果然是还要多读书,不然想问题怎么能这样狭隘?

白亦初做赘婿名声上是委屈了,可他自己有那本事为自己挣来名声,如今大家只晓得他是秀才郎君,哪个会提他是周家的赘婿了?

而没人说自己,那也是因自己没闲吃饭,还能赚钱让一家子衣食无忧啊。自己也没要白亦初来养家吃苦,反而能叫他能无后顾之忧安心上学。

所以即便是同一件事情,但如何定论好坏,也要取决于当事人的能力啊!

若自己摆烂认命,如今还在乡下种地,也没叫白亦初上学读书,那必然人人看着自己和白亦初,定然要指指点点,说白亦初倒霉,好好的一个体面儿郎,叫自己这个村姑毁了一辈子。

自己家里还有和离带娃的姐姐,和一个没有生养的继母。

好大一个烂摊子,全都在白亦初身上呢!

可现在自己解决了全家人的衣食住行,甚至能雇了长工来家里,谁还会觉得自己和家里的女眷是累赘呢?

他们这会儿只会夸白亦初和自己命都好。

她看了柳小八一眼,没在说什么,只将目光收回,“罢了,我们也只是朋友,你的婚姻大事,便是你婶子都不能替你做主,我们又能说什么。”然后便懒洋洋地进去了。

柳小八自知自己这话是将周梨惹生气了,但眼下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只闷头闷脑地坐在柜台上。

周秀珠见此景,叹了口气,也不想多管了。

反正柳小八又不是自己的亲弟弟,操那心做什么?最后还把人得罪了去。

也只回了自己的小铺子里继续做绣活。

而周梨和柳小八的话,莫元夕在后头也听了七八,见她沉着脸回来,便晓得心中有气,只上前劝着,“你又何必同他生气,你都说了他如今脑子里全是浆糊,听不进去话的。”

不过莫元夕虽这样讲,也说了柳小八的几句不是。

回头见若素和安之都看着自己,便晓得他姐弟二人肯定是对自己背后说人坏话的举动不满。

于是只蹲下身却捏安之的脸,“你俩可要记住了,当你们选择要做一件事情或者相信一个人的时候,若周边的人全都反对,那肯定错不了,这件事情和这个人必然不会给你带来好处。”

若素大了,一下就明白,“我晓得,就像是小八叔和巧儿姑娘,大家都反对,肯定是和巧儿姑娘在一起对他没好处。”于是回头朝安之叮嘱:“你往后可不能像是小八叔一样,为了一个女人和家里吵闹。”

“我才不要女人,我只要吃糖。”安之可不懂这些,家里已经这么多女人了,他还要什么女人?他只要糖。

坐在一旁生闷气的周梨听得这话,不禁笑出声来,“可不要再多吃,仔细你的牙。”

周梨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对家里的影响不仅仅于此,她只是打定主意不管这个事情了,任由黄娘子在那头劝。

自己一心都在自己的铺子里。

得了空去武庚书院和白亦初吃顿午饭,说了一回这件事情。

白亦初听了,沉默了片刻,像是才将那个巧儿这号人给回忆起,然后下了定论,“他这个人真是没吃过什么苦头,叫他撞一撞南墙,他才晓得锅儿是铁做的,不必去管他了。”

周梨夹了一筷子春笋,“我才懒得去操心。不过他若真能像是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把巧儿家的担子挑起来,我倒是敬佩他一回,可他自己也不是个特别能吃苦受累的,如今为了一腔热忱非得要和巧儿在一处,往后那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有的折腾了。”

又觉得这事儿有些糟心,“罢了,不提他。有少凌的信来么?”

白亦初正要同周梨说这事儿呢!“听他的意思,是一时半会也不会打,整日也是在军队里混日子,打算寻个机会回来,又或许去四处游历。不过那李司夜倒是升了官,听少凌说,很是得那霍将军的喜欢,竟然有意把女儿许给他。”

周梨想不起霍将军的女儿是哪一号人物,反正她的梦里没出现过,而李司夜往后要娶的,也是上京第一才女。

这时候听白亦初说:“这人太玄乎了,即便没有打仗,我也没去战场上,可他还是照例能往上爬,就好像是老天爷注定了的,不管其他的事情或是人怎么变化,他的命运都依旧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周梨想说,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了。那气运可是没得说,若不是怕他害白亦初,自己都想往他身边凑,沾一沾这好气运呢!

一面也告诫着:“正是他这样奇怪,咱们才要避着一些,你也不要大意,别想着如今和他走了不一样的路,就不会遇着,便掉以轻心。”心想顾少凌也赶紧想办法离开军营些,不然自己总是担心他那里。

白亦初其实已经在想,怎么将这李司夜弄死在军营里,那人一直在,总叫他心里不安。

但这话他没同周梨说,只因自己今年要备考乡试,更是要多多努力,不能常常回家,眼下柳小八又一根筋要和那个巧儿在一处,有些不放心周梨,怕她这性子急,跑去插手这事儿。

只能再三叮嘱周梨:“小八的事情,不要管了。”

周梨自是应了。

和香附回到家,却见有喜帖送上门来,打开一瞧竟然是安先生家里送来的,有些惊讶,“安姑娘到底是要同她这远房表哥成婚了。”

安家那边,去年就住了个远房侄儿,已经是秀才,但是家中清贫,无力供他读书了,安先生有意扶持,便叫他在家中住下。

又因自己时常给人批卷子,有时候还忙不过了。那远房侄儿也是有些学问,觉得留下来还能帮衬一二。

为此便将院子一头的书房收拾出来,在里面摆了一张铺,那侄儿黄石祥晚上就歇在里头,白天则在外面的书房读书。

香附比周梨还要震惊,“上次我过去的时候,安夫人还同我说,这黄秀才是有野心的,舍不得把女儿嫁给他,怕以后发达了,对安姑娘不好。”所以香附就不明白了,既然安夫人都晓得,怎么这桩婚事还成了?

不过她们都是外人,只管去喝喜酒,哪里管得了人家的事情?说了一回,也只好作罢,就盼着那黄石祥是个有良心的,将来真高中出息,别忘了是安先生一家对他的恩德。

无奈这高中后抛弃糟糠的太多,香附一直觉得安娇娇往后怕是过得艰难。

与周梨感慨了好几次。

只不过周梨实在是无心去替安娇娇操心了,当日柳小八和他婶子因巧儿的事情闹开后,果然是打算一头走到黑。

今儿下午关门回去的时候,来同周梨请假。

周梨问他何事?

他只愤愤答着:“我婶子不乐意,我只能自己去筹备这婚事,明日要请媒人,我一辈子也就成婚这么一次,也不想马虎,怕是要忙好一阵子,管你这里先请假半个月,你让香附姐多劳累些,等我忙完了就回来。”

又说要请周梨和喜酒。

周梨没想到这事儿反而比预想的要提前了,也是没说什么,“那你且去吧,仔细些。”

接下来便也没看到巧儿来卖花了,倒是黄娘子过来一回,和香附在柜台说了许多话,还去厨房和金桂兰一起给做了一顿晚饭。

周梨留她吃了再走,她那满是刀疤的脸上,笑容依旧温和,“不了,小八那里在忙他自己的婚事,我终究不是他的亲娘,好多事情也不方便插手,如今就只能在家里给他做一顿饭了。”

然后便别了去。

周梨也没多想,直至过了好几日,柳小八的邻里上门来买卤菜,和香附说巧儿一家如今都从城北搬了过来,老小都挤在那院子里,孩子又多,总是打打闹闹的,大人也不管,吵得人头疼,也不知几时才搬走,还是打算就这样住下了。

香附听得这话,是立马就要转达给周梨的。

那房子是周梨托付正方脸帮忙找的,有多大周梨心里是有数的,哪里能住得下这许多人,只怕是要好几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了。

但她又不好说柳小八,如今巧儿要和柳小八成婚了,才算一家人呢!

也只能盼着,那巧儿一家子只能暂住,也许过了这婚事就搬回去了。

不想屏儿却上门来找她。

屏儿如今还未稳胎,三月不到呢!她只叫一个小药童扶着上门来,周梨担心不已,“你怎么过来了?街上那么多人,若是挤着你怎好?”只赶紧叫她进屋子里坐下,生怕这三月带着几分凉意的风吹着她。

又打发小药童吃糕点。

只不过小药童年纪小,坐不住,吃了几块就去和安之在院中一起玩耍。

周梨从厨房里拿了金桂兰蹲的鸡汤,递给杜屏儿,一面问她:“可折腾人?我记得当时芹娘姐那会儿,吃什么吐什么。”

杜屏儿摇着头,喝了两口,似这些日子小韩大夫总给她变着花样喝汤,已经喝腻了,“我想吃些清淡的。”

周梨这里马上叫金桂兰帮忙做,才与杜屏儿说话。

杜屏儿却问她,“小八是怎么回事?昨儿来找相公,我们还以为是你们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叫相公去,却是他家里。”但是诊治的却是一对陌生男女。

而且那家里全是孩子,乱糟糟的,也不见黄娘子的身影。

昨晚杜屏儿便要来的,却因太晚了。今早起来,又因昨晚没睡好,头有些晕,就拖到了现在。

周梨本还想着,黄娘子喜好清净,那般孩子该如何熬?她那头疼的老毛病必然一直犯。起先还以为柳小八请小韩大夫过去是给黄娘子瞧头疼的老毛病,却没想到没见着黄娘子,那就是给巧儿她爹娘诊治了。

只是却也奇了,“莫不是当时出去了?”

杜屏儿摇着头,“这倒是不知道,我只是这些日子在家中,也不晓得小八家里怎平白无故多了这许多人,特意来问的。”只不过也没见他在柜台上。

周梨这才将柳小八和卖花的巧儿看对眼的事情说了。

杜屏儿一听,一时急了起来,“这怎要得?那巧儿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从我到绣铺里去,就时常看着她在街对面,有时候觉得她不是卖花,是在卖人。”

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好听,怕周梨误会了自己是那种背后嚼舌根的人。

只忙解释道:“我没有要骂她的意思,可她的确不老实,举止轻浮得很。我几次见着她朝那些体面的年轻男人身上撞,人家好心的扶她起来,她就那般矫揉造作的样子,虽不晓得说了什么,但看她当时两颊红云,怕说的不是什么正经话。”

周梨见她着急,忙笑道:“我信你,元夕说她还往阿初身上撞了两回呢!”

于是杜屏儿更着急了,“既然你们都晓得她是这般人,为何还不拦着小八?”

周梨叹气,“哪里拦得住?你如今说不见了黄娘子,怕是正为了这事儿叫他气走了。”又想着她一个女人家在外头,又没来这边,终究不放心,只让香附去打听。

却才晓得,那日黄娘子来他们这边,竟然是来告辞的,听说跟着一队行商,回了八普县去。

算着日子,这会儿该是到了。

周梨想,多半是叫柳小八气着,心死了才回桐树村的。

杜屏儿晓得了这些,见着黄娘子都被气走了,只觉得柳小八糊涂不懂事,难得这样一个真心待他的长辈,他自己不珍惜,反而将那巧儿一家接了家里来,弄得乌烟瘴气的。

也是为他气了一回。

反而要叫周梨来劝慰她,“不恼了,说到底也不是自家人,好些话是没有法子说的。不过这样也好,他非要将好好的日子过得稀碎,随了他去。你可要顾着自己的肚子。”

想着小韩大夫虽是个大夫,能照顾人,但他那医馆里也忙得很,便想着等过一阵子杜屏儿月份大了搬过来。因此与杜屏儿说着:“他是个忙人,你过一阵子出进不方便,到我们这边来,我虽是什么都不懂,但还有香附姐她们。”

杜屏儿是有些心动的,但总觉得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哪里有会娘家待产的道理?只谢绝了周梨的好意。

周梨也没有勉强她,只是不放心那小药童,和香附亲自将杜屏儿送回去。

过了几日,去安家那头吃酒,只见着那黄石祥这个新郎官一直都拉着一张脸,好似谁强迫了他一般。

周梨十分看不过,只觉得他实在不愿意,觉得娶了安娇娇委屈了他,拒绝就是了,从安家搬出去。

偏要答应,答应了又要摆着一张马脸。这就是典型的吃着娘奶骂着娘。

也亏得安娇娇看不见,不然那心里多烦躁。

于是她也不想在席面多待,只去了新房里看安娇娇。

安娇娇这婚事有些急促,周梨收到了喜帖才晓得她要成婚,也没来给添妆,今儿才算是给补上,拿了一对素雅的玉兰花簪子给她。

安娇娇道了谢,只坐在铺满了枣子的床沿上与她说话,说着说着,她嘴角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我表哥今日,必然不高兴吧。”

周梨不知该怎样回答她。

只是这沉默,也间接地认同了安娇娇的话。

安娇娇苦笑着,“都怨我了,要是没有瞎了这双眼睛,哪里能便宜了他,他却觉得委屈了自个儿。我也不知我爹到底怎么相中了他,唉!”

周梨也想知道安先生到底相中了黄石祥哪里?安娇娇虽是眼睛看不见,但生活能自理,除了不能绣花,针线活她也是能做的,又有爹娘帮衬,干嘛要找这黄石祥?

莫非安先生图他这秀才身份?可他这般人,往日真有了出息,可不见得能记安家的恩情!说不定会第一时间将安娇娇给甩了去。

但这种没发生的事情,周梨如何敢说出来?没准那黄石祥往后和安娇娇日常相处中,真喜欢上了她,改了心呢!

所以也不好太早下定论。

只是说了些话安慰她。

却也不晓得安娇娇到底听去了多少。

这段日子,周梨都觉得心里十分不顺畅,前后经历了两桩亲事,没有一个是和和美美的。

柳小八那事情果然解决得快,他仿佛是怕再拖下去,谁又会站出来阻止他一般,匆匆忙忙就和巧儿成了婚。

成婚后果然是红光满面,来铺子里便给大家喜糖吃。

这边众人虽是不喜欢巧儿,但人都成婚了,还能如何?只能是祝福了。

周梨观了几日,见他日日都高高兴兴的,不禁开始反思起来,莫不是他们看走了眼,人家两个夫妻真心相爱,什么都苦都能化成甜的?

为此和莫元夕说,“这样看来,倒是我狭隘了,早晓得这样,当初便不说那些话。”还白白气闷了一回。

莫元夕几乎将茶叶铺子的事都抓在手里,她可不满于现状,还想要铺子多赚钱,而不是今年能将本钱赚回来那么简单。

这两日里,还胆大地跑去了城北那边的青楼里推销茶叶。

想都是因为女人,人家竟然和她做成了两桩生意,如今正是神采飞扬。

听到周梨还在为这些个事儿发愁,只抬起头看她,“我觉得,你这一阵子果然是太闲了些,云记那边你自个儿去瞧吧,叫你忙起来,也省得你每日想这些闲事。”

周梨赞同地点了点头,“最近的确是闲。”下午果然就喊了香附,两人一起去河边不远处的街上。

这边的商行已经挂了匾额,云记海货。只不过货还要等一两个月才能到,而且基本都是些干货,因此她找了木匠在里头打了不少柜台。

只是可惜没有玻璃了,不然再有玻璃封面,这样又能叫大家看清楚货物,又能阻挡灰尘。

眼下也快要完工了,两个木匠见她过来,只停下手里的活儿打招呼。

周梨回了礼,看了一圈,觉得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只不过想着后院除了仓库,还有不少房屋,里头基本都还空着,到时候云众山他们回来,可直接住在这里,便和两个木匠问:“你们做完了这些柜子,可还有旁的活?”

两木匠摇着头,“早前倒是订了一家,只不过他们如今有事情,要延到秋后才要我们。”

“那正好,你们也莫要去别处了,这里的柜子做好了,后面那屋子里头,给我打几张床铺出来,在有些简单的桌椅柜子洗脸架,木材这里,有什么短缺的,只去我家里说一声,我让人直接运过来。”这可比去买要好多了,而且自己买的木材,又牢固,好过市场上人家上了漆的,没准里头都是些陈旧的木头呢!

自己又不懂行,容易上当得很。

那俩木匠一听,这是个大单子,忙问她:“小周掌柜可是什么时候要,若是赶工期的话,我们再喊几个人来。”他们一个村子里过半都是这手艺,如今活儿不好找,大家都闲赋着呢!

周梨琢磨着,云众山他们快的一个多月能回来,慢的话两个月,到时候做完了还要上漆置放几日。

最好是能叫他们回来就能在这边落脚休息,便道:“若能再叫人来,自然是好,你们做得好了,我回头还有活儿派给你们。”她当初从钟家手里买来的那酒楼,虽是租了出去,但只要不是人为的地方损坏,都要自己这个主人家去修葺。

前几天那酒楼里的掌柜才打发了跑堂的来家里说,雨季前要将东北角那屋子修葺一回。

怕到时候漏水。

两人一听,还有旁的活儿,自然是想赶紧把这里做完,再去接下一单。

当下也是高高兴兴答应,只说今儿回去便叫人去村里通知人。

周梨才晓得他们一个村子过半的人会这手艺活儿,那若是都来了,倒是很快便能将家具都打出来。

左右也不要什么雕花绣朵,只需要简约大方,这样速度快得很。

因此隔日便去了那木材坊里,订下了不少木头,只让人直接往云记那里送去。

果然她这一忙,也就没闲工夫去想柳小八的新婚日常了。

过了好些天,一日走在街上,遇着从前一个常在他们那条街逗留的小乞丐,只同他打招呼,“怎好一阵子没瞧见你去我家那里了。”以往晚上剩下的卤肉边角料,自己都是送他们带回去灶神庙给老乞丐们吃的。

小乞丐听她问,无奈叹气,“如今你们挣钱难,我们要饭的也难,从前还能从你家铺子里得些卤肉解解馋,如今你们那里没了,我哪里还敢在街上浪费时间,只到处走一走,看着谁家剩点什么,回头还带回去给我干爹他们吃。”

周梨听了这话,却是觉得奇怪,只回头看朝香附,“铺子里如今生意这样好?边角料都有人要?”像是那些猪眼睛周边的肉,人家都不愿意要,有的时候,猪尾巴还要剩下几根呢!

香附摇着头,“我整日同你在外,如何晓得?不过前提不是才听元夕那里算铺子里的账目,不都和从前差不多么。”可见生意也是一成不变的。

周梨还想问那这些个剩余的卤肉卤菜哪里去了?反正晚上也没上桌子,忽然想起柳小八家里一大堆嘴,心里就有了数。“我晓得了。”

只拿了几个铜板塞给小乞丐,“拿去买两个饼子吃,明儿还快天黑的时候,你来拿,我给你留着,也喊你老爹们保重身体,回头我没准还有事情要找他们办呢!”

周梨可不敢小看这些乞丐,这满城什么消息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那三教九流打听不到的,他们也能打听到。

自己这生意能做起来,有一部分缘由还是从他们口中探听了消息,避开了许多坑坑,不然家里这生意哪里可能就这样顺利?

周梨是记情义的,人家愿意把消息给她,她也乐得给些好处。

小乞丐接了钱去,朝她道谢,“好嘞,那小周掌柜我先走了。”

周梨同他挥手,见那瘦小的影子消失在人群里了,这才道:“回家去吧。”

香附还没反应过来店里的那些卤菜去了哪里,忙跟在她后头:“别是家里着了偷子吧?还是近来那卤锅太深,里头还有菜没捞出来,熔了?”对一定是熔了,锅儿一整天都架在那灶火上熬呢!

周梨听她在后面絮絮叨叨的,“你今儿看着,不就晓得去向了么?”

香附得了这话,果然也不去后堂了,就在这铺子里守着,只见着天还没黑,柳小八就要关门走。

她见着还有不少卤菜,便道:“你新婚忙着回家是正常的,你且去,我再守一守,还能再卖几个钱呢!”

不想柳小八只娴熟地拿了油纸将那剩下的卤菜和卤肉都打包起来,“这些都是边角了,旁人挑剩下的,哪个还要,关了吧。”

香附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柳小八就是这个贼。她忽然有些火气大,一把将那两大包卤菜卤肉夺过来手里,“没人要,你拿去作甚?”

柳小八皱着眉头,只觉得香附奇怪得很,“你管我?阿梨他们都没说,哪里轮到你一个长工来讲?更何况不值钱的边角,我不拿回去,也是要扔给乞丐们的,正巧我家里人口多,拿回去怎么了。”

说罢,又从香附手里一把抢了过来。

香附被他气得喘着粗气,一双眼睛里满是怒火,“你,你我便是说不得你,主人家的东西你也随便拿不得,你说我是长工,那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你每月没往姑娘他们手里拿月钱么?”

柳小八才懒得同她扯,只拿了卤肉卤菜,便回家去了。

只将她香附气得只跺脚,追了出去说。

又见隔壁周秀珠没在铺子里,想着每天这个时候,恰好她要到周边近些的人家送衣裳。

也难怪这么些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现。

要不是今日街上遇着那小乞丐,都不晓得这些卤肉卤菜是叫柳小八拿回去填补巧儿一家子了。

她越想越气,但见街上还人来人往的,便没在骂。

不过对面酒铺子里阿叔家的小儿媳妇姜氏这阵子都在铺子里,瞧见了她追着柳小八出来,柳小八这些日子又整日不空手回,一下就晓得了缘由,凑了过来问,“感情他将东西带回去,你们家姑娘不晓得啊?”

香附啐了一口,“我看他迟早要完的。”

姜氏见她气得脸青,只劝慰道:“不气了,回头你们姑娘会看着办。”一面瞧着原来巧儿总是站着卖花的地方看了一眼,“都说那娶妻要娶贤,这小八从前也是个实在孩子,可惜了。”原本还想本家一个妹妹说给他的。

谁晓得让巧儿那小货给勾了去。

两人站在门口说了会儿话,便见着周秀珠回来了。

香附迎了上去,只问她晓不晓得每日柳小八拿余下的菜都带回家的事情,而且关门又早。

周秀珠是一点没有想着防备柳小八,毕竟平日里都是他一个人在柜台上面,银钱都是他自己来收,有时候还要叫他帮自己看着这边,所以也没留意到,这一阵子柳小八的反常举动。

他关门早,只想着他新婚想早些回家,实属正常。

却不晓得原本要给街上乞丐的边角料,他都打包回家去了,也不同阿梨和自己说一声,心里也有些不高兴,“那东西的确是不值钱,但好歹要与我们告知一声才是。”

一面朝香附确认:“阿梨晓得了么?”

香附回想起周梨的话,“姑娘怕是早就猜到了,才叫我自己到柜上看。”一面叹着气,去抱着门板一一关上,与周秀珠去了后堂。

果然一见周梨,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周梨问,“看到了吧。”

香附点头,“姑娘还叫小乞丐明日来拿,怕是小八那里不留的。”还得要带回家去。

周梨没抬头,在给若素检查今日写的字,“东西再不值钱,但那也是我的,何况我早答应是给旁人了,他这样做的确是不妥当,明日我会同他说。”忽然觉得,这人变起来,是异常快的。

却听得周秀珠说,“白日里他和我提,说屏儿出嫁后,我这里忙不过来,想叫他媳妇巧儿过来搭把手,我还考虑着呢!”只如今闹了这事情,到底叫人不高兴,周秀珠也只好作罢。

香附今日被柳小八气着了,这会儿听得这话,“可万不要答应,不然回头大姑娘你那里有什么线跟料子,她都要给你拿干净,只怕又说都是没人要的边角料,她家里弟弟妹妹多,拿去缝两件衣裳怎么了。”

她这虽是气话,但没准巧儿真能干出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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