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老地方，牧尘坐在平坦的大石头背后，左手高高的拿着狼毫笔，迟迟未曾落下。

良久，牧尘转头问林先生，“老师，我练字读书，真的有用吗？”

“到头来，一切的道理，都得靠拳头去说。”

“那我为何不从一开始，就专注于拳头呢？”

林先生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万千个道理涌上心头，最后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想起最近的经历，想起自己的过去，林先生实在是做不出拿哪些自己都不相信的道理，去劝说牧尘的事。

一人一鬼，相顾无言。

牧尘放下手里的笔，面色平静的道：“老师，我记得有天晚上，你曾经问我，为何我要识字读书，我那时的回答，你还记得吗？”

林先生点点头。

“我记得当时你说，读书人很潇洒，认字识字是件很厉害的事，还能有不少的好处。一个人想要混出头，肯定少不了读书。”

“你想混出头，所以你想读书认字。”

“对。”

牧尘微微颔首，转过头，眺望星空。

今夜空气很冷，天色却很干净，天空没有乌云，万里银河闪耀。

映照在少年的眼眸里，显得格外清澈纯粹，又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我想我现在有了更清晰明白的答案。”

“老师，我想不这么窝囊的活着，练拳头，能让我活得快意，那我就练拳头，读书认字能让我活得开心，那我就读书认字。”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洒脱一笑，牧尘收起手里破破烂烂的小册子，这本书经多人手，最终卖于他，作价一两银子，总共不到几千字，他早已倒背如流。

而在牧尘手边，怀里，还有二十多本类似的书籍，里面的每一行字每一句话，每一个道理，他都琢磨的透彻。

不知不觉，牧尘已经成长了起来，彻底的蜕变，不再像曾经那般的愚钝。

“我想明白了。”

牧尘站起身子，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不再强行抑制。

“我现在很弱，我需要变强，然后回来做我一切想做的事。”

“而在这之前，我所能做的，我要去竭尽全力的做。”

林先生面色一凝，“你想做什么？”

牧尘却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转过头去，一步一步走到小河边。

蹲下身手掌轻轻拍了拍河面。

“我相信你在，白仪，出来吧。”

声音落下，河水依旧清澈，看不见白色鲤鱼。

又过了片刻，浑身白鳞的小鲤鱼从河流缝隙里游了出来，在巨力距离牧尘两三米的地方来回转圈圈。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你最近这几天，应该一直都在附近，我说的没错吧？”

“你不过是一只小妖怪，最开始能瞒过河神，很正常，可想要一直在这些神仙妖怪的眼皮子底下，瞒着他们行动，是不可能的。”

“河神纵容你，是为了利用你，祂并不在乎绿依死活，却不愿意是因自己过于弱小被逼无奈，只能处决自己的得力手下。”

“而随着事态变化，你就变得可有可无了，所以我想……最近这段时间，你应该有很多机会能偷偷跑出来，对不对？”

白色的小鲤鱼在水里转圈，不停的吐着泡泡，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很震惊的模样。

牧尘微微一笑，“看来我说对了，看来你还不清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