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住宿时,映冉没有回来。
第二天马车继续前行,仍不见映冉身影。
花青染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胡颜却按住他的肩膀,认真道:“你可知他对你有意?”
花青染微愣,随即却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道:“原本不知,你说了,便知。”?胡颜道:“所以……不要去寻她,也不许你再和她说任何一句话,那怕一个字,也不行。”
花青染没有问为何,只是脸颊微红,应了声:“嗯。”
胡颜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问道:“你可知我为何不让你和她接触?”
花青染道:“知道。”
胡颜想到幺玖,心中又是一痛。是的,因为苏玥影差一点杀了幺玖,只留给她一口气!一口即将断的气!她无法再承受那种痛,无法再一次面对自己的错误。人生的分分合合她能淡然处之,却无法接受,这个世上再也见不到那人的音容笑貌。所以,无论如何,就算她急需得到映冉的命,也不会出借花青染,哪怕是演戏,哪怕是说一个字,她不肯、不会、不能!
花青染略显羞赧地望着胡颜,道:“我知,你嫉。正如我嫉妒曲南一他们一样。这种滋味不好受,心里发酸发痛,却无药可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如我一样,那般痛。”
胡颜哑然了。感情儿花青染是这么想的。人和人之间之所以能出现误会,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两个人若能心有灵犀固然很美,但这种理解上的错误,也未尝不是一种惊喜。只不过……这种惊喜着实包裹着苦涩。入口滋味,怕是只有胡颜自己能体会得出,却总结不出。
她终究不是一个好女人。花青染尚且如此,若白子戚他们知道,她存了怎样的心思,不知道会如此待她?会不会拂袖而去?或者……恨她入骨?
胡颜想问问花青染会如何,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是没脸没皮,但有些话还是问不出口。
马车继续前行,突然听到外面发生了争执声。
有人大声道:“圣觉者黄之娆求见尊主。”
有人呵斥道:“圣觉者是哪根葱?!快滚!”
胡颜看向花青染,笑道:“麻烦来了。”
圣觉者黄之娆一听那粗壮汉子的话,就意识到不妙。红莲教竟然会不知道圣觉者?这是什么红莲教?
因胡颜的手段和诬陷,他在长安的混战中多次受伤,虽无大碍,却是伤到了脸。他怕自己被尊主厌恶,就偷偷躲起来,用秘法养伤。所幸,就算他脸上有伤,也能迷得一些闺中少女芳心乱窜,恨不得跟他夜奔。他以少女的落红为药引,治好了脸上的伤,听到了红莲教的风声,这才急急忙忙地追赶了过来。
起初,他也曾怀疑,尊主明明在六合县里养伤,怎么会突然来到长安,然后又大张旗鼓地返回六合县?他怀疑这是胡颜布下的迷阵,可远远地跟了两天,却没看出任何异样。且,如此多的红莲教众一路随行,又怎会错?尊主行事向来诡谲,让人琢磨不透,他也就不再多猜,忙着前来报到,生怕自己耽搁得时间长了,被别人抢去了尊主的宠爱。
结果,这些红莲教众竟然不知圣觉者是谁?!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假的!
这么多的假教众,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聚集到一起的呢?其目的是……?细思极恐啊!
黄之娆见形势不对,忙向后退去。他必须将此事报告给尊主。
这时,马车里传出胡颜的声音,道:“拿下。”
九名黑袍恶汉,直接将黄之娆围在中间,不由分说地动起手来。这些人本就是穷凶极恶之人,哪里会讲什么江湖规矩。他们服从的只是强者,幻想着美女如云、腰缠万贯、富甲一方,遇见能在胡颜面前表现的机会,哪肯轻易放过?当即对着黄之娆拳脚相加,使出了一身本领。
黄之娆手下有十余人,各个都是练家子。这一动起手来,却只有被群殴的份儿。只因,胡颜这边的恶人,实在太多了。且一个个都善于使用一些阴损的招式,打斗起来,令人防不胜防。相对而言,红莲尊主手下的人都有些邪性,而胡颜手下的人都是恶人。所谓神鬼怕恶人,如此一群生猛野兽,任谁遇见都觉得胆战心惊。
黄之娆也不弱,接连刺伤了两人,但在群狼环视之下,只能被打得面目全非。他最是心疼自己的脸,越是想护着脸,越是被打得严重。打到最后,他干脆缩成一团,只护着脸。
这一场战役并没有持续太久,简直就是单方面的群殴。
如果不是胡颜喊了声停,这群恶人能将黄之娆他们活活儿打死。其凶悍程度,可见一斑。
拳头刚停,黄之娆就喊道:“你是假的!你是假的红莲尊主!”
胡颜坐在马车里,学着红莲尊主说话的调调儿,嗤笑道:“本尊若是假的,便让那真的来会一会本尊。本尊座下,正缺一只狗。”
黄之娆气极,刚要张嘴说话,就被一恶汉给了一拳头,呵斥道:“尊主大能,岂是你敢怀疑的?再多嘴,大死你!”
黄之娆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那恶汉对胡颜的马车抱拳道:“尊主,这些人如何处置?”
胡颜迷上眼睛,道:“当树肥吧。”这世道,没有谁是真正无辜的。今日,她放过他们;他日,他们定然要杀她。何苦给自己找麻烦呢?且,他们惑乱世间,迷惑众人,早就该死!
胡颜一声令下,让恶汉们瞬间热血沸腾。他们就是要跟着心狠手辣的主子,哪怕那主子只是一个娘们儿。这种掌控人命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恶汉们扑向黄之娆等人,黄之娆吓得脸色惧变,忙喊道:“还不升仙!”
所谓升仙?
只有在危难之时,抛弃自我肉身,方能飞身成仙,得大道。
红莲教义是这么说得,实则……都是鬼话!
黄之娆的一声令下,那些红莲教众立刻伸出左手,露出小臂上的那朵红莲,一口咬下,吞入腹中。其残忍血腥令人咂舌。这哪里还是人,简直就是被洗脑的牲畜!
再者,他们的牙口未免也太好了些吧?那是生肉皮,哪里是说咬就能咬下来的?
吞下那红莲的人,在几个呼吸间便不再畏疼,双眼变得呆滞而漆黑,黑色的眼珠周围隐隐出现一个红色的细线圈,那些滴落到地上的血,竟冒气了吱吱白烟。
这一战,有些惨烈。
那些红莲教众就像一个个不知疼痛的杀人狂魔,对着恶人们展开了攻击。他们的血,飞溅到谁的身上,便会腐蚀那个人的肌肤,致使其发出凄惨大叫。
胡颜透过窗口,观察着那些教众,最后判断出,那朵刺在他们胳膊上的红莲有问题。那不但是一种剧毒,还是一种蛊。这种蛊繁殖得特别快,且排出的体液,有腐蚀的效果。因教众是寄主,血液与蛊的体液相融合,又因身中剧毒不知疼痛,暂时倒也相安无事。但胡颜敢断定,他们的这种状态应该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因为……那种蛊繁殖得太快了。他们需要新的寄主。
红莲教还真是邪性的狠呐!
胡颜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恶人都变成那种行尸走肉,最后统统为红莲教做了嫁衣。她相信,红莲教一定有办法控制这些行尸走肉,若形成这种大军,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花青染掏出一把黄符给胡颜,道:“这些镇鬼符对他们有用,但只能定住他们一会儿的功夫。”
胡颜接过黄符塞进腰间,一把抽出“三界”,飞身而出,一声令下:“都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