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开始飘起清雪,落在脸上,冰得好似刀割。
胡颜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抬起头,眯着眼,望向浓墨般的天空,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轻笑。
她想回飞鸿殿去看看,看看这个司韶是不是她的司韶。
也许,这个司韶也是个假货。恩,对,一定是个假货!
胡颜有些安抚不了自己了。因为,正如司韶是如此的熟悉她一样,她又何尝不熟悉司韶?
一模一样的五官,一模一样的举止,就连甩鞭时发出的声响,都一模一样。每个用鞭子的人,都知道,力道不同,摔鞭的手法不同,甩出鞭子的声响便会不同。在这样的细节上,此司韶与彼司韶竟然如出一辙。
胡颜有些害怕,想要赶快回到六合县,然后让白子戚告诉她,她才是真正的大祭司,是红莲教的敌人!让曲南一告诉她,她才是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让封云起告诉她,她才是他的兽兽!让……让自己告诉自己,她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女人!
有些……混乱了。
胡颜晃了晃头,在不知不觉间走到凡尘的后门,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没去宝姿阁取珍宝。脚尖一转,又走了。
门内,凡尘东家听着胡颜远去的脚步声,眼中划过失望之色,却随即被冷酷所取代。他伸手接住一片晶莹的雪花,让它在手心里化成一小摊冰水,就像他流淌不出的泪。
凡尘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睡下了。唯有他,一个人,用单薄的肩膀轻轻依靠着门板,仰望着天。他希望雪下得大一些,再大一些,这样……她就不能走了,这样……他就能继续作践她!
多好!
多好啊……
凡尘东家闭上眼睛,由眼角滑落一滴泪,隐入面具中,灼伤了肌肤,滴穿了心脏。
痛。
宝姿阁里歌舞升平,买笑的、卖笑的,都在笑。笑得那么开心,仿佛没有任何烦心事。实则,世态炎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一间雅间里,一名男客突然暴怒,用酒杯砸了歌姬的额头,喝道:“让你们老鸨上来!”
五名歌姬不敢违逆,齐齐缩头跑了出去,慌慌张张地对老鸨道:“妈妈快去,逍遥间里的贵客发火了。”
老鸨不敢耽搁,撒腿就跑了上去。这位雅间里的客人,可是位地地道道的王爷!当年圣上面前的红人!
别看老鸨养尊处优,一身的肥肉,但跑起来着实不慢。
她跑到雅间门口,整理了一下仪容,笑吟吟地推开了房门,道:“哎呦我的爷,您这是……”突然噤声,因为,她看见了胡颜。
胡颜就坐在薛喆玄的旁边,揽着薛喆玄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薛喆玄的护卫就站在一旁,虎着脸,冒着冷气,对胡颜怒目而视,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薛喆玄年约三十有余,留着两撇胡须,显得十分斯文、贵气。举手投足之间,本应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好似一块暖玉。
他的五官十分柔和,看起来像个老好人,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人做事情素来雷厉风行,并非他所表现得那般柔和。
此刻,他就像个小倌,被胡颜拦在怀中,动弹不得。
就在前一刻,他还在听着小曲放松自我,胡颜却突然跃窗而入,直接拍傻了自己的护卫,坐在她的身边,拦住了他的脖子,耳语道“叫老鸨来。”
于是,薛喆玄抓起就被,砸了一名歌姬的额头,让她闭嘴,不要再唱。唱什么唱?用得着如此投入吗?连进来了人都不知道!
歌姬们一涌而出,寻来了老鸨。
此刻老鸨就站在屋内,与胡颜对视。
胡颜松开对薛喆玄的钳制,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饮下。
薛喆玄看着胡颜,道:“你松开我,不怕我喊人?”人多口杂,他不想暴漏自己王爷的身份。
胡颜心情不好,也不想和他逗趣,便直接道:“喊吧。就说你在宝姿阁里,被一名女子强抱了。”
薛喆玄:“……”好无语。
胡颜站起身,走向老鸨。
老鸨一边赔笑,一边后退,道:“你……你是哪位?这……这是要干什么?可知那位是谁?你胆敢在他面前放肆?啊!”
胡颜道:“他是谁,与我无关,我只寻你说话。你把我的东西,放哪里去了?此话,我只问一遍。”言罢,放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