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是无情的,哪怕是久经沙场的于庆武,满身创伤,须发上尽是叛军的鲜血,身边只剩下一个跟随多年的亲卫。
于庆武吐了一口血沫子,惨笑着说道:“小鬼,后悔了吧,我早让你去二公子那里,你非不去,这回你要随着我赴死了!”
那亲卫嘿嘿一笑,虽然疲惫不堪,但是眼睛里都是光,说道:“不后悔,父亲原本就是您的亲卫,父亲去了之后朝廷的供养根本不够我们一家的生存,是您将家母和弟妹接到国公府的,我的命早就跟公爷绑在一起了。”
于庆武大笑道:“好小子!再坚持坚持,这一轮进攻过后你就去发信号让二公子他们过来。”
“为什么?公爷不是说要抵抗到明日吗?”亲卫不解的问道。
于庆武摇摇头,说道:“不用,叛军的先锋军已经被我们拼完了,刚才在城头上老夫看到了他们的主力已经过来了。”
“公爷,叛军都是杂碎,不过小的倒是奇怪,这些囚徒军怎么会如此拼命,虽然他打的一点章法也没有。”
“他们虽是囚徒,但也心存民族大义,不然老夫也不会放心把主力放在外围,小鬼,你要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刻都不要忘了民族大义,叛国者早晚会被民族抛弃!”
小鬼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公爷,我扶您去休息一下吧,估计午后才会新一轮的进攻。”
于庆武摇摇头,小声说道:“小鬼,到老夫背后来。”
亲卫一脸疑惑的走到于庆武背后,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于庆武背后竟然有三个折断的箭矢,应该是公爷自己折断的箭杆。
“小鬼,别紧张,我这里有烈酒,你用刀把箭挖出来。”
“公爷,我给你请军医吧,小的做不来这个。”亲卫吓到了,这种箭伤一旦处理不好是会要命的。
“军医今晨已经死在城头了,就你来,别害怕,老夫命大着呢!”于庆武笑道。
“公爷······”
“别废话!赶紧来!”于庆武低声吼道。
亲卫攒足了勇气拿出自己的匕首放在烈酒中浸泡着,正准备动手的时候,于庆武幽幽的说道:“小鬼,不管怎么样,你要记住,老夫不能倒下,就算死也要立在城头上,明白吗?”
亲卫吐出一口气,假装笑呵呵的说道:“公爷放心,小的一定会将公爷抵住的,一定让公爷顶天立地的站着!”
龙洞岭山洞口于庆宇来回的踱步,突然从索道上过来一人,于庆宇定睛一看,是云榭。
“云将军,可是有信号了?”于庆宇赶忙问道。
云榭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公爷那边没有消息,过去探信的人也没回来,但是东海军已经陷入了庐州城外的包围圈了,据说广昌郡王的大军已经纷纷向庐州靠拢了。”
“兄长早就安排好了,这不是什么特别的消息。”于庆宇失望的说道。
“二公子,东海的援军也从金陵出来了,不过奇怪的是大宣那边接连在出动水师和他们的水师特战队对援军进行骚扰,现在东海人的援军寸步难行,咱们好像没有和大宣联络过协同作战的事情吧?”
于庆宇陷入沉思,大宣的出手的确很让人意外,不过也能说的通,朝廷把熙州让出来的那一天起,也就是让出了大江上控制权,金陵就在大江水道上,他们出兵也不算违背协定,但是他总觉得有兄长的身影在里面,忽然,他想起了什么,问道:“云将军,大宣领兵的将领是谁?是夏文宇?”
云榭摇摇头,说道:“不是,夏文宇驻防熙州,这次领兵的是宣松,据说是为了磨炼步骑同水师的协作。”
于庆宇心中一惊,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果然,宣松突然从蕲州出现在大江上,理由上说的过去,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宣松的突然出现,除了接受兄长的求助没有别的原因。
兄长本就是天下少有的兵家,但是兄长也有他自己的推崇,叶伯怀、陈之庆、宣松、霍幼疾,叶伯怀闻名天下已久,但近十几年来叶伯怀很少出现在战场上,据说是厌恶战场,已经隐居了,陈之庆虽说是大宣朝军方的领军人物,但是亲临战场指挥基本没有过了。
宣松和兄长对峙多年,神交已久,而霍幼疾曾经将兄长俘虏过,兄长对他也是赞不绝口,但霍幼疾现在在西北与北慕作战,所以只有宣松才会和兄长达成合作,这一定是兄长的动作。
又一次打退了叛军的进攻,于庆武早已经支撑不住了,他能够感觉背后的鲜血已经浸透了内衬,亲卫一直用手撑着于庆武站立在城头。
“公爷,您不说有援军吗?!”囚徒军中有人质问。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于庆武明白囚徒军已经到了极限了,如果不给他们希望他们立即投降,轻轻吐了一口气,用尽力气朗声道:“援军就在路上,明日午时前就能抵达古河镇,咱们再坚持坚持!”
“公爷,不是小的们质疑,您说的援军到底在哪里?”人群中还有不同的声音。
于庆武笑着看向亲卫,亲卫立即接收,而后从腰间拿出一个火折子,小心翼翼将于庆武靠在城墙上,而后转身火速跑到到内城中央发出信号。
囚徒军中有当过兵,知道这种信号就是让伏兵出击的信号,很快焦躁的情绪就安定下来了。
远处的左庆目光阴沉的看着伏兵信号,他出身大宁军中,这个信号他太熟悉了,于庆武果然有后手,用自己当诱饵,果然是闻名于世的兵法大家。
“大哥,有伏兵,咱们要不要撤?”左希问道。
左庆想了一下,问道:“打下古河镇还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