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姨母郑诺玉恰时赶到,先拿出自己全部身家,还了一部分债,又承诺债主,会还完所有的债务,让她们绝对不要再打裴轻欣的主意。
债主打死了母亲,心中多少有点愧疚,也就同意了。
就这样,姨母把裴轻欣带到京城,找了一家客栈打工,按月拿钱给讨债庄家在京城的分部。
姨母本来有梦想,有前途,有未来,就因为要给她母亲还债,窝在了陆家客栈一辈子。
她偶尔也会问,姨母会不会恨她家,郑诺玉总是笑笑,说:“说一点不恨,也太假了,但和你无关,所以姨母我啊,还是希望你能好好长大。”
裴轻欣很小就懂事了,为了分担姨母的重压,她早早逃学,帮姨母干活,郑诺玉常常骂她不好好学习,可她又怎么忍心让姨母一个人还债呢?
几经坚持,郑诺玉也放弃了,直说这孩子太倔强。于是她就从小帮郑诺玉打些小杂,让姨母轻松些。16岁之后,陆家客栈也雇佣她了,她就可以一起还债了。
她常常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顾客之间大小矛盾,她从来不怕,冲上去解决,这样就能得到更多的赏钱和提成,她只希望能早日换郑诺玉自由。
小裴终于从回忆中醒来,白黄色的暖光从睫毛处铺开,她看着眼前的弥王,一时间恍惚,不知道自己是谁,又在哪。
直到神志从迷蒙中恢复,她定了定神,才恍然想起来,原来她已经走到这里了。
她眉目难掩悲伤,反手抱住弥王,将头深深埋入弥王肩膀:“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弥王发了布告,让百姓吃完早饭,巳时整,去城门口集合,到场一定要与身边人保持距离,官兵将会挨户响应,且看管入场距离。
用过早饭,百里泽庭看着忧心忡忡的裴轻欣,站在她背后,手掌握住她说双肩,打气:“公主,臣相信百姓一定会支持您的。”
摆摆手,裴轻欣转过身,苦笑一声:“本宫已经做好了场面混乱的准备。”
街道之上,还有居民未醒,弥王就开始派暗卫做好准备,为接下来的一切策略安装必要设施。
郁无怒正在喝茶,被通知一定要去城门口集合,他微微垂眸,他有徒儿留在这,这是他唯一关心的事,其他的都无所谓了。思罢,他又喝了口茶,悠然自得。
孔入迹推开窗,看官府的架势,似乎有大事发生,心中越发不安,想去找裴轻欣,却又担心她太忙,打扰到她。
只见每家商户的最顶层,都系了一根划线,到每个街道的巷口,巷口还有人安装两个盒子,白色的写上需求二字,黑色的写上谏言二字。
城中的擂台之上,到各家歌舞楼的屋檐,依次递进,按照光线摆满铜镜,固定好,夜晚点灯之时,若有人站在中间,影子则会投在各个铜镜之上。
城墙内的中间,钉住一白色长画卷,那影子便如会动的画影,在画卷之上翩翩起舞。画卷之下,放了三个古琴共鸣箱,若有人弹琴,满城皆可听到。
巳时一到。
百姓从城门站到大街小巷,从城门楼上望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士兵排布站在两侧,以防暴动。
城门上的侍卫呈一字排开,弥王站在身前,闻人灵和裴轻欣稍往后一些,而这俩姐妹的人,更是站在她们身后,浩浩荡荡,声势大起。
随身小厮一排排将铜锣敲响,铁器的清脆震荡声尖锐的圈圈扩开,震破了百姓们的沸腾讨论,一时间,长青天鸦雀无声。
孔入迹站在人群中,仰头看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心急如焚,有些担心裴轻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