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时遇到小雨,章越撑起伞来。
他的诗赋不够好,所以王珪,冯京,元绛的圈子很少去。他与元绛也不睦,韩绛去后,章越即便没有称疾,难免是排挤在外的结果。
这便是进了班子没进圈子。
不过也无妨,大半年的赋闲在家,也磨炼了他的身心。
听着细雨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章越闲庭信步般走在御街上看着汴京人来往来,百肆繁华,汴河的潮涨潮落。
汴京依旧如故,人却已物是人非!
“三郎!”
章越闻言却见蔡确亦撑伞在路旁一旁。
蔡确持伞行来向章越一礼,然后道:“大参怎在此处?”
章越记得这是私下场合,蔡确第一次称自己为大参。
“出来闲逛,中丞怎这么好兴致?”
蔡确略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道:“察知陛下微服出宫,身为中丞,怎不四处寻觅?”
“哦,找到陛下了吗?”
蔡确道:“应已是回宫。”
章越点点头,他知道敏锐如蔡确,肯定什么都瞒不过他。
蔡确道:“容蔡某陪大参走一段路!”
“好。”
自处置了吴安诗,吴安持,文及甫一案后,在蔡确打击之下,原任御史中丞邓润甫远贬,自己成为御史中丞。
蔡确‘锻炼成狱’的名声也是不胫而走,官场上不少人惧之。但话说回来,吴安诗,吴安持,文及甫被抓真是一点不冤。
可是自当初河边一晤后,二人关系也是处于没有往来的状态。
蔡确起了话头:“此番西征,鄜延路大军音讯全无,而泾原路熙河路大军,则不知阿溪如何?”
好嘛,官家与我提我侄儿,你也提?但话说回来,蔡确也确拿章直当子侄看待。章直初入仕途时,蔡确帮他挡了不少风霜刀剑。
章越容色稍缓道:“大丈夫马革裹尸,便是……”
章越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他也涌起对章直的担心。但他收敛了神色道:“多谢挂念中丞挂念了,阿溪必平安无事。”
蔡确听得章越言语中淡淡疏远之意,他自嘲地笑了道:“是啊,三郎,我也很羡慕你。”
“你有个好兄长,好侄儿,好老师,好岳父,好上司,故你一路青云直上,蔡某一路走来,见官场沆瀣一气久矣,唯有陛下的赏识信任,故以犬马报之!”
“言止于此,告辞!”
蔡确说完洒然行礼离去。
“留步!”
蔡确背心一动转过头看向章越,章越道:“元厚之(元绛)与你交情如何?”
蔡确神色一动没有回答。
章越目光深邃地看着蔡确背影,他突然提及元绛非无的放矢,蔡确已明白了他的用意。
此刻一旁汴河浊浪滔滔早变了颜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