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楶与章丘都拜在苏洵门下,平日也是由苏辙教导。
章丘听闻章楶来了,连忙起身行礼。章楶看了章丘一眼,默默作礼。
二人本十分相熟,常常一起切磋学问,但因这今日却生出了些许隔阂来。
三人说了一阵话,苏辙有事离开了房。
章楶看着章丘道:“阿溪我话与你说。”
章丘道:“叔父我听着。”
章楶道:“我爹和俞叔昨日找你的事我听说了。此事你别往心底去,他们也是为了我们章家将来打算。”
章丘点点头。
章楶道:“那么开门见山,我想劝你继续考,而我弃了这名额,以待下科。”
“叔父…”
章楶道:“十六岁的进士,日后自是前程远大。我本就是官身,就算不经科举也可作官。”
章丘急忙道:“不,叔父我知你是有抱负的。我还记得你当年立下的志愿…该弃榜的人应该是我。”
章楶摇头道:“当初你二叔弃你们一家而去,我曾与他闲聊知他心底着实不安。如今就当我替你二叔弥补这些。我知道他其实一直惦记着你们一家。”
“不许说了。我是你长辈,你需听我吩咐,好好去考至少有个甲科。”
无论章丘如何言语,章楶即是不应,章丘急得都要哭了。
章楶拍了拍章丘的肩膀道:“阿溪,你是我们章家的好儿郎,你若是及第了,我自是衷心为你欢喜的!不要让我,也不要让你二叔对你失望。”
说完章楶言毕而去。
当日章丘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哪知两日后,章实于氏发现章丘突然不见了。
章实于氏十七娘将家里国子监都找遍了,却没见得章丘的踪迹。夫妻二人都急得发慌,等章越回家后告知了他这事。
章越对他们道:“阿溪是個有分寸的孩子,不会有不辞而别的事。”
张商英乃秘书丞张唐英的弟弟,是蜀州新津县人士。章越与张唐英颇有来往,此人也是能言敢谏,在曹太后垂帘事上坚决地站在了官家一边。
张商英作为官宦子弟,也入了国子监读书,因此与章丘相交莫逆,以往也时常至章府上。章实于氏也如对郭林那般,厚待张商英。而且张商英很有才华,这一科也是榜上有名。
张商英到了家中先向章实,于氏问好,然后交给了他们章丘的一封书信。
章实展信一看,气得差点当场没有晕过去。
原来章丘偷偷摸了家里些许钱财便离家出走了。他与章实于氏说要去杖游川蜀,去张商英的老家一趟莫约半年的功夫,令他们二人不必挂念。
至于这一科进士他便不考了,等下一科再考便是。
章丘还说这一科他没发挥好,且是谅荫榜如何如何,不和他心意等等。
总之他便不考了。
章越读完了信,也是觉得自己的血压有些控制不住,一阵阵头晕目眩。
如此任性,不与家里商量一声,便自己作了决定,这与当初离家出走的章惇有什么分别?
章实道:“不行,立即派人去追。追回来考试!”
张商英在旁没心没肺地道:“章太常怕是赶不上了,阿溪是坐着我们张家的返蜀的商队昨日一早便出发的,就算派人追上,也是来不及回来参加第二场了。”
章实大怒道:“张二,犬子是造了什么孽认识得你。我章家素来待你不薄,你怎地如此回报,你这般是坏了他的功名可知?”
张商英道:“叔父,你这么说便不对了,我与阿溪是莫逆之交,他有事求到我,就算再难的事我也要替他办到。再说了,你所要给他的未必他也想要。既是阿溪不愿考这一科,我们不如成全他便是。”
章越看着张商英道:“好啊,你就是这么当朋友的。”
张商英对章越道:“在下这么作不对的地方,还请章太常多指教!”
章实将一个瓷瓶砸在地上对张商英道:“你给我滚出去,以后不要再进章家这个门。”
张商英见此着实吓了一跳,脸上有些委屈,章越道:“罢了罢了,哥哥,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是无益。”
“阿溪素来听话孝顺,但如此乖巧的孩子,反而会有惊人之举,是我看走了眼。张二郎,我家阿溪此去川蜀就劳你张家照顾了。”
章实听了道:“三哥儿你还真让他去川蜀啊?这么远的地方。”
张商英道:“叔父放心,阿溪一路上都有我张家的商队护持,同时我也写了书信寄往家乡,让他们好生招待,阿溪绝不会有什么闪失。”
章越道:“哥哥,就由他去吧,阿溪也不小了,自己作的事便自己当着。”
正当这时章访,章楶到了章府,原来他们也收到了章丘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