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不是呢？’

老猎人这样想着。

故事还在继续，浑厚的声音逐渐低沉，喧闹的酒馆不知何时安静下来，就连台上穿着露骨的舞娘都停止了动作，静静听着年轻牛头人的故事。

“第四年，凯恩叔叔勉励我，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够成功，但我知道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慰我罢了，我没有成为战士的天赋…

后来我又拿着凯恩叔叔给我的推荐信乘坐飞艇前往了奥格瑞玛，大酋长亲自接见了我，并保证一定将萨满之道的所有知识倾囊相授…

半年后，大酋长给了我新的推荐信。”

昏暗的灯光下，地精、牛头人、兽人，巨魔，就连角落里憨傻的食人魔都停止了动作，他们目光复杂，神情恍惚。

“我拿着大酋长的推荐信前往了智慧谷，那里有我这一次需要拜访的人。雷克萨，一位传奇猎人。

他的事迹就连塞拉摩的库尔提拉斯人都耳熟能详，大酋长说我肯定能成为一个好猎人，雷克萨是我的不二之选。就这样，我再次踏上了拜师的路。

不过可惜的是，当我来到智慧谷时雷克萨已经离开了。于是我追寻他的脚步，从贫瘠之地到千针石林，再到闪光平原、塔纳利斯。

三年，我足足寻找了他三年，终于在菲拉斯找到了他。”

停顿片刻后，古夫转过身来，此时的他早已泪流满面。

一个五六米高、肌肉虬结膀大腰圆的硬汉满脸泪水的模样真的很搞笑。但酒馆中的众人却没有一人嘲笑他，他们只是静静的听着故事，脸上的神情似悲似喜。

纳尔帕克低垂着眼睑，看不清他的神情，灯光照在他那微白的鬓角，平添一丝沧桑。

古夫不好意思的笑笑，擦去泪水后接着说道：

“雷克萨很敬佩我的坚韧与努力，但他还是拒绝了我，因为我…没有天赋。”

话音刚落，一声咒骂与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响起。

角落中的兽人冒险者摔碎了手中的酒杯，他大声咒骂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咒骂声越来越轻，直到变成轻轻的啜泣。然后…嚎啕大哭。

“呜…我当了十年的苦工，砍了十年的仙人掌！我也想成为部落的战士，我也想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啊，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有什么错，呜呜呜…”

身旁的同伴拍打着兽人的背脊，但同伴的眼角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湿润了。

他们都是小人物，但有选择的话谁又愿意当一辈子小人物，为那几个臭子出卖自己的肉体与梦想。

他们也曾努力过，甚至付出了自己的性命，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从来都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就连大德鲁伊哈缪尔符文图腾的孙子都沦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冒险者，他们又能怎样呢？没有资源，没有名师，更没有推荐信。

纳尔帕克站起身，他想要拍拍这位后辈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背脊早已佝偻，再不复最初的高大。

轻轻叹了口气，压下过去那些不堪的回忆，纳尔帕克问道：

“孩子，既然你如此坚持，可以告诉我…你找到自己的路了么？”

古夫坚定的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将木恩小屋的一切告诉了纳尔帕克。

思忖良久，老猎人终于下定决心，他拖着受伤的右腿走到古夫身边，说道：

“既然这样我陪你一起，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没有半人马的封锁，可以直通哀嚎洞穴。”

…

三天后，古夫与纳尔帕克收拾好行囊就出发了。

因为老猎人腿脚不便的缘故，古夫很自觉的花重金雇佣了一辆原本前往雷霆崖的科多货车。

科多兽速度很慢，一路上虽有颠簸但却胜在安稳。此时，坐在翻斗里的两个牛头人神情古怪，铜铃大的牛眼四目相对，场面一时有些古怪。

只因翻斗中不光坐着牛头人爷两，还有一群形形色色的冒险者们穿着廉价的装备挤成一团，互相推诿着不知在吵闹着什么。

最终，一个长得颇有奶油气质的血精灵男性冒险者被一群老六推到古夫面前，尴尬的行了个似是而非的贵族礼后说道：

“您好，两位牛头人先生，我叫凯奈尔，凯奈尔焰阳，来自奎尔萨拉斯的晴风村…”

不咸不淡的听着凯奈尔长篇大论的述说着对自己的崇拜之情，古夫只觉得有些腻歪。

他自然明白这些冒险者到底为了什么，显然是三天前那场情真意切的‘演讲’刺激到了这群人。

再加上自己与纳尔帕克爷爷交谈时并没有背人，木恩大人的消息自然而然被这群冒险者们听到了。

“好了，长话短说，我知道你们的目的，那位大人仁慈且博爱，如果你们真心实意的拜在他的麾下，我相信大人不会拒绝的…”

话音未落，小小的翻斗中便响起一阵欢呼声，一个被遗忘者甚至把自己的眼睛扣了出来，兴奋的擦拭着。似乎再用这样奇葩的方式庆祝。

玩味的看着面前欢呼的众人，别看古夫浓眉大眼，一脸憨相。其实这小子一肚子的坏水。

古夫自然有自己的考虑，往短了说这群冒险者有强有弱，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派上用场(炮灰。

往长远的说，如果这群冒险者真的有那么一两个像自己一样入了那位大人的眼，那自己岂不是…

说不定今后自己也能做个督军什么的，咳咳，超纲了超纲了。

按下心头那些不切实际的的想法，古夫转而看向众人，图穷匕见道。

“我会向那位大人举荐你们，成与不成看你们各自的本事。但话说在前头，我这次前往哀嚎洞穴正是为了那位大人交代的一件事。

你们想要获得我的举荐，就要全心全意的帮助我完成那位大人交代的任务，这件任务很危险，很有可能葬送你们的小命，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说完后，古夫便双手叉胸，做闭目沉思状，没有必死的信念还博什么远大的前程，安安心心做一辈子小人物就够了。

良久过后，古夫睁开眼，看着满满当当的冒险者，他满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