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阳下,小庭院里,于樵和小达停下手上的事儿望着刘韬,刘韬却是别别扭扭的,想说又不敢说。半晌,于樵见他找人帮忙又不敢开口,就打趣到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要我们帮你探探口风,刘韬赶忙摇摇头,终于吞吞吐吐的讲出是什么事儿。
听完刘韬的解释,原来还是小达上次挨揍的事情,别的几个参与者也都是这边街区的孩子,基本上家里都是地道朴实人家,原本这事儿就已经传出去了,当下就有不少人怀疑自己家的崽,尤其是那些常跟刘韬混在一起的小年轻人,大都提心吊胆的,甚至于其中一个被家人探得口实,于是悄悄地把他揍了一顿。刘韬这时叹了一口气“你们不知道我老爹最近,看到我就想吃了我的样子,他们那一群老家伙性格都一样,也不对,是咱小石城这边的上一辈人都一样,遇到这种丢人的事情只要被传出去绝壁为了脸面要把我那几个哥们儿暴打一顿。哪怕这事儿都过去一个月了!你不知道那些老家伙打儿子可是要比着打的!”于樵和小达听罢快要被他逗笑了,于樵感叹道:“不亏是北寒贫瘠之地,生存环境虽然很恶劣,但这里的人们都很纯粹,质朴。这要是搁肃京,人家把你打了还要反咬一口是你先动的手。”说完看向小达,“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小达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我就一个一个的去找他们,告诉他们的父母,他们没有动手!”于樵无奈看着这小子,心想最近的教育是白教了。于是一巴掌拍到他头上,“你这不就告诉人家他们的孩子参与了其中么?”说罢心生一计,随即对着刘韬悄悄说了几句话,然后说到“你先回去了,如果你的那些朋友问就把话带到,告诉他们别担心,不过以后这种欺负生人欺软怕硬的事情可不能干了。”刘韬连忙点头称是。
小达见刘韬兴奋的走出去,于是盯着于樵,也不开口询问,毕竟于樵自己也会忍不住说出来。“小子,想不想知道啊,想知道就快求我!”小达也不理他,只是继续拿起二弦琴练起来,最近他对这乐器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于樵见他这样只好开腔到:“我们明天就宴请周边的邻里朋友,然后让刘韬告诉那些小孩他们家也被邀请了,到时等他们来了,请他们所有人吃顿好的,然后就说是为了促进邻里和谐,反正我们要在这里住不少时间,就解决了!”小达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吃饭就能解决问题,于樵便教训到:“你以为我们吃的是饭,但实际上我们吃的是心安理得,小石城原住民都好面子,再加上这边各民族颇多,大多喜欢直来直去,我们请他们吃饭说明那件事就算过去了,人家也会不多想,只不过来的时候遇到那几个小子你可不能再那么激动了,尽量装作不认识,只要不让他们丢面子,即使有人看出来了也不会纠缠这些小事。”小达听得一番分析是头头是道,也不觉顺着于樵的意思不断点头,“于樵看他已经被带偏就搓了搓手装作很正经说到”所以你得给我些钱,他们来了不得大张旗鼓地招待么,得花不少钱!“其实这事儿本就不是什么事儿,最关键的是小达装作不认识那些小孩就好了,自己再给刘韬吩咐好,就基本没问题,关于摆宴才是于樵最核心的想法——摆宴要费钱,费钱就能问小达要钱,要到钱自己杀价买点划算东西,然后自己贪污一部分,简直是两全其美。可小达现在也摸透了他的想法,当他问到需要多少钱是于樵立马回应道:”三个大陆币!“于樵吸取了上次关于收学费的教训,把价格往上一提,而小达也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直接开口说只给一个半大陆币。于樵正要据理力争,小达鬼头鬼脑的说如果不行那就别办了。于樵看着越来越机灵的小达真的是欲哭无泪。”好家伙,这小子学这些心眼可是不慢啊!”
就这样,小达偷偷回到之前的破屋,看到屋里一片狼藉,心中一惊,连忙挖开那角落,发现钱袋完好无损,赶紧学着于樵把钱藏到裤裆里就回去了。回去看见于樵也不再,再看了看庭院里有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突然看到砍柴的木桩,立马把木桩移动开,朝下挖了一个小洞,小达料想于樵是不可能过来砍柴的,平常的柴活也是刘婶送来的现成货。于是取出了所有剩余的大陆币,这才发现大陆币只剩三个,还有五个大陆银币和那个金币。再把剩下的埋进去后,小达带着三个大陆币找到了于樵。给了他两个告诉他要还回来五个大陆硬币,可于樵是什么人,嘴上答应着,手上可是不留情。于樵到附近的商铺各种软磨硬泡,只花了五个硬币就准备齐全了所有东西,在那些店铺主的怨声载道下,心满意足的回来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小达因为夏天要过去了,很多东西已经涨价或者没有了,只能提高预算,把那两个大陆币全花出去了。小达半信半疑的看着那张小白脸,也只好默默接受。
第二天,邻里左右包括那些小孩以及他们的父母都来了,还有黄医师等熟人,至于那位竺老先生则是向来不喜欢吵杂,也是婉言谢绝邀请。于樵作为主持人开场,向来会的各位来宾表达了感谢,同时指出自己迎接工作的不足之处,分开表示大人们吃好玩好喝好,而小孩们则是获得无限量的糕点以及如有需要提升自身文化水平以及艺术鉴赏能力的课程的邀请~当然,在座的除了小达没有一个人听懂是什么意思。最后作为本届乡里乡亲团结会的另一猪脚,我们的小达被迫邀请参与节目表演,与于樵合奏的一首“明明白白我的心”获得了场下观众无声的喝彩。最后,还得是小达弹奏了几首简单的肃国北部的简单民谣和歌曲后,场面才变得热烈起来。至于那些小流氓,哦,不对,那些迷途知返的孩子,也在和小达眼神的彼此示意下,彻底是解开了心结,毕竟都是孩子,无需太多的语言表达,什么事情都会过去。就连最近心情极度郁闷的老刘,看到自己的小王八蛋也和小达以及那些小孩们打成一片后,瞬间觉得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北部男儿都好面,心胸倒是都很开阔,拿得起放得下。老刘习惯性的吐了口痰,高兴的对着周边人说到:“瞧这些小王八蛋记住吃不记打的样子,看来也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么!”说完看了看周边的众人,众人也是尴尬的一笑,彼此心照不宣的继续吃饭喝酒,谁小时候不干点混蛋的事情,他们小时候干的坏事也不少,只不过这些人本质上都不是什么坏人,可能因为处在这个贫瘠之地,最近几十年没有发生什么战乱纷争,因此又有许多民族聚集交融,彼此偶尔有摩擦,时而爆发冲突天性都稍显野蛮冲动,好勇斗狠,可他们也是有着很多可爱的地方,重视祖先的荣耀,知错能改,心眼也少,看待什么事情都很直接干脆,拿得起也能放得下。于樵注视身旁的一切,再想到自己曾在肃京经历的那些龌龊恶心的事情,除了那位迷糊的老师对自己好些,也是无时不刻夹着尾巴做人。毕竟这几年,小石城里他经常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被揍,甚至于上次被那妇人摔了琴又扔了钱作为补偿,再到每年冬天的柴活,也就是这些不认识的人看他穿的那么单薄,恶言恶语的说柴活钱下次不给就把他当柴烧了却也没有哪次真有人过来对他做什么。包括以前被这些小流氓追着打,也没有哪个小孩真的下过黑手,正因为小达挨打的那次事件,这些人的反应却也是那么质朴有力。酒宴一下子达到了高潮,眼见就有不少人从自家又带来事物酒水。
于樵向来不喝酒,因为蘸酒就倒,看到街坊来劝,只是摆手表示自己不善饮酒,实在躲不过去了直接装醉躺下,索性众人看他羸弱的身躯,也只是鄙夷的说这年轻人一看就是那些南佬,喝不了酒,也就一笑而过了。此时的小达混迹在宴会中,他早已和那帮小孩打成一片,又因为有几个小孩对他颇有愧意就更加亲近交好小达。小达也和几个小孩玩闹的起劲,有个小孩悄悄走来拉了拉小达,“小达,我是马尔达,就是上次打你的领头的那个人的弟弟。”说罢偷偷看了眼周围,就拉着小达到一个角落,接着说到:“小达,我哥哥自上次以后就不再城里了,他跟着我的一个叔叔外出打猎去了,所以他不能来,然后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了我哥哥叫马尔克,等他回来绝对会过来和你道歉的,”小达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也知道这小孩不在上次那帮人里,况且自己早已不记恨这件事,就拍了拍马尔克说到:“嗨,多大点事儿,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说完拉着马尔克加入了孩子们的游戏中。是啊,他们都不过还是十三四岁的孩子罢了,什么事情都是记得快忘得也快,其中的大部分人以后也会继承他们父亲的职业,永远生活在这座小城里。
欢乐总是短暂的,一场盛宴就只要在夜幕中结束,这也是小达自从失忆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是甜蜜的,是幸福的,就算是烦恼,也不过是转舜而过。肃国西北,百酋国东北,神秘的朔风领以南,苦寒之地,方圆几百里寸草不生,妖兽横行,人烟稀少,可这里有个小石城,一个充满挑战与苦难的地方,一个陨落与新生交汇的场所,一个悲怆与乐观同步的陆地。没有人愿意来这里,可来到这里的人没有谁会在离去后不怀念。天地间,纵使飓风来袭,暴雨狂骤,电闪雷鸣,冰雪积墙,妖兽纵横,兵家伐谋,人心分离,总有一块儿石头安然的自我的勇敢的坚强的存在下去。小石城,小石城,千万块的小石头,汇集成了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