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下了几场绵绵细雨,庭院树叶越发深翠,浓荫匝地。
景元钊不在城里的日子,颜心的生活比较忙碌。
她又开始常在药铺,制药、教学和坐诊。
万源街的新铺子,已经盖得差不多了,也许年底可以重新开业,颜心正在培养几名学徒。
“六小姐,有个喜事。”张逢春笑嘻嘻告诉她。
颜心从未见过他笑得如此开怀,当即猜测到了是什么事,笑问:“嫂子怀孕了?”
“您知道了?”
“你高兴成这样。若不是嫂子怀孕,我想不到其他事。”颜心说。
张逢春:“怀了,快三个月。我姆妈这几日开始吃素,给月儿母女祈福。”
颜心:“是女儿?”
“我诊脉看着像是个女儿。”张逢春道。
颜心:“恭喜你啊逢春哥。”
张逢春道谢,欢天喜地。
颜心吩咐二掌柜,从柜台上拿些名贵补药,派个小伙计送去给王月儿。
想起前世打了一辈子光棍,一直给她做大掌柜的张逢春,颜心眼眶有点涩。
她重生后努力活着,不单单是给自己奔出一条路,也帮衬了身边的人。
张逢春的母亲有药养着,身体逐渐恢复健康;他也有了个知冷知热的妻子,即将要做父亲了。
生活有了意义,颜心也不觉得累了。
下午,她教学结束后,正在和张逢春对账,小伙计进来说:“东家、大掌柜,来了位贵客,找东家的。”
颜心随口问:“谁?”
“是青帮的大公子。”小伙计说。
颜心抬眸。
张逢春看了看她脸色,说:“我去看看。”
颜心站起身:“不用。账本你送松香院,叫冯妈帮我对一下。我去招待他。”
周君望在稍间坐着喝茶。
天气暖和了,他换了件单长衫,天青色的。
鬓角理得很整齐,头发还是全部梳在脑后,露出一张英俊的面。下颌有棱角,越发彰显气质。
温润中也有锋利。
颜心走进来时,他站起身:“大小姐。”
“君爷。”颜心微微颔首,“有事吗?”
“我小姨不太舒服,有段日子了,还是想请大小姐问诊。”他说。
颜心一向不会拒绝病人求医,但她不想去周府,就说:“君爷,太太她能下地走路吗?”
“不太能。”
“您家有汽车,那就搀扶着坐车来。我在这里等。”颜心道。
周君望轻轻笑了笑,黑色瞳孔安静得森然:“大小姐,您对我有误会,才防备这么深。我岂会害您?”
颜心没想过和他撕破脸,便道:“我今日事忙,不出诊。请太太来这里,也是正当要求,君爷。是您太多虑了。”
周君望苦笑了下。
他望向她,眸色渐浓,薄唇轻轻抿了下:“还是想请大小姐出诊,诊金不会少了您的。”
颜心乃大夫,来回拉扯了几句,就同意去问诊。
她让白霜同行。
乘坐周君望的车,路上问了问周太太的病情。
周太太身体不太好,这次是长时间睡不安稳,心角隐隐作痛,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