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是不遭人妒是庸才,她就是在这种声音中成长的,要是连这点杂音也能影响她,那就别在这个圈子混了。
更何况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就连她自己也是一个俗人,同样难逃嫉妒的啃噬,她又怎会还有介意这种事儿,又哪儿有余力关心其他?说实话,她几乎是因为受不了这种痛苦逃到这里来的。
就因为和里面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环境相比,这里才是世外桃源,身单影只的她就该待在这种地方。
她依靠着柱子坐在游廊的坐凳上,金属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服沁入她的肌肤,徐徐小风能带来了凉意,多少能驱散一些心里的烦躁。
至于要问她心里的苦楚何来?又在为何事烦恼?
其实答案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宁卫民。
是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两三个月过就去了。
五月份的时候,姚培芳还在参加宁卫民在日本举办的婚礼,现在闭目想想,仿佛就是昨日。
去找大泽丰面试的事情,姚培芳也很难忘记,那是一次什么样的经历啊?
她听信了宁卫民的话,为了争取《摘金奇缘》里那个千金大小姐的角色,扮演好斐翔的未婚妻。
她把心一横,带着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决心,强忍着肉疼去香奈儿的商店买了衣服和鞋。
光这两样东西她就差不多把宁卫民给他的五十万円钱花光了。
上路去东京的时候,她背着的那个路易威登的皮包甚至是她以一顿回转寿司为代价,找模特队里的姑娘临时借用的。
真就是驴粪蛋一样的表面光。
结果参加完了婚礼,她再按照时间安排去应邀见了导演才知道,自己居然被宁卫民给唬了。
她倾其所有的这些准备,所有开销,其实除了参加婚礼能够体面一点之外,完全没有更多的实际意义了。
因为大泽丰导演完全没有严格挑选角色的态度,只是通过镜头看她随便说了几句台词就算通过,态度和气极了。
谈话倒是很认真的,大泽丰导演说,“既然宁会长认为你能够胜任这个角色,那就是你吧。”
随后还告诉了她,不但这个角色是宁卫民亲自定的她,就连合同都是宁卫民提前让人拟好的。
给她的片酬五百万円,已经堪比泽口晴子这样的当红新人的价格了。
姚培芳当时看着导演刻意隐藏的某种眼神,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显然一定是在猜测自己和宁卫民,私下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了。
可问题是她自己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啊,被人这么无端揣测又有多么冤枉?
是的,宁卫民给她这么好的机会和条件,她很感激。
可到底是为了对她尽心服务旅行团的回报?还是出于真心对她的欣赏?又或者是把她当成了那个曲笑的替代品?这真是让她既尴尬又为难,而且忍不住想要搞清楚的问题。
可惜的是,她没有刨根问底的机会了,因为当时宁卫民已经和松本庆子飞巴黎了。
而且她也没有什么拒绝的能力,因为连她在东京逗留的时间也是需要金钱来支撑的。
所以没办法,她也只有默默的签了那份合同,不争气的拿走了一百万円的前期酬劳。
结果还因为琢磨这件事有点失魂落魄,带钱回到模特队后,没有及时收好,被人无意中发现了这笔钱,由此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有人质疑她违反代表团的规定,在日本找了阔佬谈起了恋爱,向团里进行了举报。
幸好团领导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在她跟团领导说清楚事情始末,解释清了钱财的来源后,团领导们都不遗余力的力挺她,并对全团的人宣布了事情的真相。
然而这虽然在表面上制止了大家对她的非议。
但嫉妒心导致的各种猜忌是没办法根除的。
私下里别人说什么,揣测什么,团领导们也是无能为力。
于是她也就不出意外的被大家伙孤立了。
此后在模特队里,她再没有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
而这就成了她事业得意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她又能去跟谁道委屈呢?不过说实话,有一些情感她倒是和这些团里的人能够共情的。
大家都奇怪她的来头,认为她隐藏的深,其实她对宁卫民也是这么看的。
对她来说,宁卫民才是真的隐藏的深,天知道这个人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就比如说,明明对于电影是个大外行,可是这部投资高达二十亿円的合拍电影却是完全受宁卫民操纵的。
这简直令她难以置信,这家伙只字未露啊。
后来她又知道宁卫民对于电影的干涉不是第一次了,已经在亚洲市场取得成功的合拍电影《李香兰》原来就是出自他的规划,这简直是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只能承认,原来这个世界上是真有天才的,宁卫民不但经商有才干,居然搞电影,玩儿艺术也是天生的人才。
甚至整个剧组的主要成员对宁卫民的尊重都不是虚情假意,她看得出来。
否则的话,大家也不会只凭宁卫民一声招呼,整个剧组就在导演和摄影师的组织下,
迅速在东京集结完毕。
然后二话不说又带着设备开拔到了京城,去拍摄原本剧本里压根就不存在的情节。
这是什么样的执行力?多么强大的控制力?剧组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出不信任来。
当然,真正让姚培芳感到震惊的是宁卫民的婚礼。
正是这个在芸园所筹备的注定不同寻常的传统婚礼,让姚培芳重新认识了宁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