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奇兵(1 / 2)

国潮1980 镶黄旗 8819 字 2023-05-18

就在王姐、大帅和哈德门背后议论那些有关殷悦和林小芬的闲话时。

殷悦已经从工体的北门,转悠到了工体的东门。

但她可不是像她刚才说的那样,随机去扫听同行的动向。

她也并非形单影只,势单力薄。

实际上,这全都是她伪装。

她如今不但有着最坚定的靠山,甚至在工体东门的大门口,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支奇兵,帮她浑水摸鱼。

说来也不是别人,就是市场上一直合作,她能够信任的老冯头儿。

还有曾经给她充当保镖,陪她收过好几次账的两个待业青年。

那是她的两个街坊,一样的知根知底。

这一老两少,哪怕站在人堆儿里也并不难找。

因为他们本身都是不善交际的老实人。

别看是找地儿碰了头儿一起来的,可在一起既不说也不聊,就跟几个木头人似的。

和其他守着工体大门贼眉鼠眼,东窜西颠儿,或是聊得热火朝天的邮票贩子大相径庭。

直到他们也看见殷悦了,这才都有了反应。

两个小青年连声叫“姐”,老冯头儿则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用点头招呼。

殷悦也是差不多,先叫一声“冯大爷”,对老冯头儿嘘寒问暖客气了一番。

跟着才问这俩小青年,吃没吃早点,带没带热水。

俩小青年一个说,“吃过了,姐,我们五点就起来了,没让冯大爷等我们。”

另一個也紧着回话“带了带了,姐,满满两壶热水。都按你说的,还放了茶叶。”

殷悦满意的点点头,就让一个小子把一壶热茶给了老冯头。

“大爷,这是专门给您备的。今儿天儿冷,您喝两口热茶,多少能暖和点儿。”

不等老冯头儿为此道一声谢,随后她又拉开皮包,拿出两个方方正正报纸包,依次交给了两个小青年,让他们塞进各自的书包。

结果一开口,就吓得俩小青年手打哆嗦。

“这一包是一万块。你们一人负责一个,千万小心,丢了我可不依。”

“你们就听冯大爷的话,大爷让你们怎么干就怎么干。别找事儿,也别惹事,知道吗?”

“等开门之后,顶多就俩仨小时的事儿,钱花完了,邮票到手就走人,最晚也别过午,咱们回头和平门烤鸭店见。”

这时候老冯头终于说话了,声音有点颤悠,也不知是冻的还是紧张。

“丫头,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可这当间儿,我真得再问上你一句,真想好了?昨儿说的没变?咱真要凑这热闹,连同行手里的货也要?我手里可就五千块现钱了。要是万一……”

殷悦再次笃定的坚持。

“大爷,您就信我的吧。我也不跟您说什么‘万无一失‘之类的话了。反正回头我邮票还得搁您手里卖呢,有什么闪失,您那五千我包赔。”

这让老冯头儿反而不好意思了。

“哎哟,不用不用。有你一句话就行了,我就是怕你没想好。你这为人,你这眼光。我要信不过,就谁都没法信了。”

“头段时间要不是跟着你卖了不少邮票,我还不知道得亏多少呢。你如今又带着我一起挣钱,我得好好谢伱才是呀。”

“丫头,既然你认定了,那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他们俩也挺懂事的。行吧,都交给我了,肯定尽全力给你办周全了……”

殷悦点点头,至此,也确实没什么可以再嘱咐的了。

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差不多九点了,快到开卖邮票的时候了。

她就跟几个人道了别,又往北门的方向去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再往回转悠,就感到分外轻松了。

眼瞅着晨雾散去,太阳头儿越来越足实。

明黄的阳光透过婆娑的树影,照射在嘈杂不堪,到处是排队人群的便道,还有行人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上。

她也不禁悠然心生一种如同大梦初醒,从恍惚回归真实的感觉。

是啊,惨遭欺骗,债务缠身,铤而走险,身陷囹圄……

这些让人不堪回首的恶梦就发生在刚刚过去一两个月之内。

当时的她,真的垮掉了。

还以为自己会失去自由,再不会有未来了。

如果不是还惦记着奶奶和弟弟,她多半还真能寻了短见。

然而新的一年一到,一切就彻底不一样。

拜宁卫民所赐,所有厄运彻底远离她而去。

如今的她又能光彩照人,重新开始幸福的生活了。

不但有了新的工作,同时还能在这个精彩无比的市场里继续抓金捞银,发挥自己所长。

甚至对比过去的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活得简直前所未有的踏实,再无需担心什么风险。

只能说人生的际遇实在不可思议,太神奇了!

奶奶的话没错,有幸得遇一个真正的贵人,就犹如福星护体!

想当初被林小芬骗惨了的时候,在街头抱头痛哭的她,曾一度怀疑过“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这句话。

当她带上手铐的时候,更是以为这个世界绝不是好人有好报的世界,而是好人吃亏,坏人得意的世界。

不过当她得知自己怎么获救之后,当救了她的宁卫民在年底最后一天看过她之后,对她做出了最无私,最妥善,最周到的安置。

而且为了开解她,减轻她的压力,宁卫民还对她讲了那些让她永远都会感念至深、感到温暖的话。

她的偏激就彻底烟消云散了,认定的信念就再也没有动摇过了。

甚至今后无论到什么时候,她也能坚信这句话了。

但即便如此,也仍然不能道出她对宁卫民崇拜、敬仰、钦佩和感激的万一。

因为她非常清楚,宁卫民的能量和本事,恐怕永远都不是自己所能真正了解的。

宁卫民为她所做的,更不是仅仅免了她的牢狱之灾,给了她一份工作,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就说宁卫民安排她去的街道工厂。

其红火的程度,就实在令她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厂里确实只有六十几个人,而且厂里的机器几乎全是半旧的。

负责厂子的也只是一个叫苏锦的年轻人,甚至他只是原先街道缝纫社一个裁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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