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丹阳城守将屈匄闻知楚怀王病死在归国的途中,坚决不许随行的人离开,说:“我王入秦之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在秦国一年多时间就突然毙命?定是事出有因,或者有人故意加害。来人,将所有随行的人员关押起来。我要逐一盘查,务必弄清老楚王的死因,定要向秦王讨要个合理的说法。如若不然,楚人咽不下这口气,不惜鱼死网破,刀兵相见,但绝不能让老楚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义渠骇慌忙上前解释,说:“我乃义渠王受人之托,特来恭送老楚王归国。谁曾想到归国途中遭遇贼人袭击,仓皇逃跑中老楚王颠簸致死。请您明察秋毫!”
楚军主将反而讥笑道:“义渠王,这分明是哄骗小孩子的谎话,你的一面之词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再说了我王是秦王请去和谈的,如今归国,秦王不亲自来送,竟然由你代劳足见秦人狂妄,自以为是,把我们楚人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没有半点诚意。你说我能放你离开吗?”
义渠骇自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便央求道:“眼下楚王已逝世,你们总得让他入土为安吧!给我一个向楚顷襄王解释的机会,如若不然,你们可有更高明的办法?”屈匄一时别无它法,只好将义渠骇等人绑了押解郢都,听候楚顷襄王发落。
熊横听说义渠骇被楚军绑了押来郢都,承蒙昔日的搭救之恩,急忙出宫亲自来松绑。故交老友重逢,知心的话儿一箩筐。让义渠骇颇感意外,老楚王逝世,熊横一点儿不也不悲伤,不料理楚王的后事,举行国丧,反而心中窃喜,预备了丰盛的酒菜,同他兴高采烈地喝起来。
吃酒之时熊横说:“我已派遣屈匄前往秦国跟秦王讨要说法,看他如何回我?另外我将诏告天下诸侯,秦王不讲信誉,谋害我父王。杀父之仇不能就这样草草作罢,定要给予赔偿,如若不然,便集天下诸侯之力,共伐秦国。在屈匄出使秦国还未回来之前,只能委屈他老人家。等到秦国谈判的事儿有了眉目,再举行葬礼也不迟,反正人已经没了,暂缓几日也无妨。”
义渠骇惊讶地问:“难道你不怀疑是我半道上谋害了你父王吗?”
熊横笑道:“哪里的话?父王年纪已大,早去早托生,他若是活着回到楚国,朝堂之上对我指手画脚,发号施令,谁能受得了?我可是深有体会,前些年在秦国为质,年轻的秦王处处受制于芈太后,甚至不敢在朝堂上公开颁旨。如若那样王者的颜面、威严何在?
义渠骇听后颇为惊奇,原先看似傻傻笨笨的熊横,自从做了楚顷襄王一下子变得有了王者的心机、睿智和霸气。他入楚为客,面对熊横也不好驳了人家的意图,只能附和说:“在下恭喜你了!愿您奋发有为,早日实现楚国的宏图霸业。”
义渠骇全程护送楚怀王归国,虽然一波三折死在了归国的途中,但总算不辱使命,顺利完成。日后,芈月问起此事,他也百口莫辩,难辞其咎。
屈匄来到秦国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在朝堂上据理力争,讨要说法。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到秦国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乡遇故知,义渠骇深受楚顷襄王厚待,自然要留他长住,共享荣华富贵。如今倒不如暂居楚国,等过一阵子此事了结,再作打算。
秦王自知失礼,楚使又来讨要说法纠缠不休,于是找来范雎商议,说:“如今楚怀王死在了归国的路上,楚人得理不饶人,倒不如将丹江南岸,先前秦人占领的楚国土地如数奉还。只要熊横得了好处,心满意足,日后便少了一个与秦国作对的诸侯。另外再选一名才色俱佳的嬴氏宗女嫁于熊横。只要秦楚两国重新走上和亲的邦交之路,一切便会归于往常。有人常在熊横的耳边说秦国的好,我们日后出兵伐赵,楚国便不会在背后捅刀子使坏。”
秦王却说:“此策甚好,只是低三下四,让楚人觉得秦人软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连扣留楚怀王的事儿都能干出来,天下还有什么事不敢为?这可不是我的做事风格。自继位以来,我从未如此卑微处事,让国人如何议论?子孙后代如何看待我们?赳赳老秦,男儿的血性哪里去了?”
范雎听后,眼珠子滴溜一转,说:“如此这般可行否?…楚人怯战…我们就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然后大军攻入郢都。”
秦王听后总算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