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渠骇心中赞美着王后的贤德大度,说话不显强势,却句句在理。他同熊横拿着赏赐的东西高高兴兴地回到芈月的寝宫。
早有侍女向她报告了刚才投壶之时所发生的一切。芈月看着义渠骇笑嘻嘻地说:“秦人都说义渠人粗狂野蛮、桀骜不驯,在我看来你年纪不大,人倒挺机灵的。你们有所不知?在王宫之中,惠文后仗着自己是王后,又是未来太子之母,老是压我一头。刚进宫那阵子我被她无数次地欺负暗算。直到今天,我也得时时处处提防着她。”
义渠骇忙说:“今天这事儿会不会因我们而引起你们之间产生误会?”
芈月很善解人意,会心一笑,“没事,在这秦宫之中,我谁也不怕!平日里只是防着他,但并不惧她。我之所以在你们刚出门的时候提醒过,别到王后那里去是因为你们是我的客人,不要去沾惹王后,明白吗?以后再来王宫,可不许提王后的名讳,记住报我灭月的名字即可。”
说话时芈月又脉脉含情地注视着他,此刻他们的关系似乎又更近了一步。义渠骇不想让芈月一直围着自己絮叨,于是话锋一转随口道:“这荡公子长得高大威猛,身强体壮,快到加冠之年了吧!”
芈月说:“傻瓜,他连太子都不是还未到行冠礼的年纪,只是遗传了秦王的优秀基因而已。”
义渠骇好奇地问:“秦王的儿子怎么不练习骑射杀伐,而是专注于投壶的把戏。”
芈月说:“这只是你今天看到的,王宫里设立国子监专门教授太子读书学习。作为秦王的子嗣,从小就得学习中华文化,四书五经、天文地理样样都必须研习,秦人不是游牧民族,对于骑射之术倒没有严格的要求,只要会就行了。”
义渠骇听着颇为惊奇,在诺大的王宫里藏匿着无穷无尽的秘密。熊横闲着无事,又吃起了点心。
芈月忙说:“看来你们饿了!到了午饭之时,稍等饭食马上就好。”
芈月起身出门查看。突然,秦王嬴驷的内侍赵公公来传话,“秦王外出归来,今日在八子宫中用膳,特意看望小公子。”
芈月听旨后喜出望外,立即吩咐侍女赶快准备。
义渠骇同熊横看着众人进进出出忙活开了,赶紧起身走过来,向芈月辞行。
“我们就不打扰您啦!告辞。”
芈月一听急切地说:“这怎么能行呢?进宫来哪有不吃饭就走的道理?这也说不上讨扰,只是要委屈你们一下。王宫里有规定:嫔妃们的亲戚、下人,没有恩准不得私见王上。”熊横显然想混顿饭再走,急忙问:“那该怎么办?”
“这个好办,我在西厢房为你们设了桌子,你们尽管去吃,但不要随意走动喧哗,惊扰了王上。”芈月说。
他们二人颔首默认,“记住了!”刚走出去,嬴驷便风尘仆仆地来了,一进宫门就迫不及待地进去看望小公子,先是抱抱大的,后又亲亲小的,满心欢喜地走出来。看见芈月还在跪候,忙说:“起来吧!整天照料孩子已经够累了,就无需跪候了。快起来,我们一起用膳。”
芈月吩咐上膳,少顷膳食齐上桌。嬴驷落座,芈月正要亲手为他夹菜。突然,嬴驷问:“你今天有客人来?”
芈月无意掩饰,便说:“是我的两个亲戚,一个是楚公子熊横,一个是义渠世子义渠骇。”
嬴驷立即问:“义渠世子就是那个披头长发,穿兽皮,腰挎弯刀之人。”
芈月回答:“正是此人,义渠入秦的质子。”
嬴驷又问:“那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亲戚呢?”
芈月被问的面红耳赤,稍作思考答道:“当年一起在南郑路遇追杀,承蒙搭救之恩,故而说是亲戚。”
两人暂时无语,嬴驷感觉气氛有点尴尬,随即说:“我只是随便问问,看你紧张成啥样子了?我可从来没见你,有如此紧张过。”
芈月莞尔一笑说:“人家不是担心你怪罪吗?”
嬴驷立即反驳说:“你在王宫中一向风风火火的,什么时候怕我怪罪你来着?”
灭月撒着娇说:“王上的喜怒哀乐,时刻牵动着我的心,这还是为了讨您欢心吗?”
“义渠人攻占秦邑城达数年之久,且多次送来国书,要求送归义渠世子,然后交割秦邑城。”嬴驷说。
芈月惊叹道:“我的妈呀!这么个毛头小子竟然能换一座城池,闻所未闻,倒是骇人听闻!”
嬴驷说:“我一直绞尽脑汁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万全之策,既能要回我们的城池,又能留住这小子的心,让他们的义渠国臣服于大秦,永不犯境。如今的赵、楚两国对我大秦的领土居心叵测。我军刚刚获取了离石要塞,但损兵折将,伤亡惨重。所以对付这些戎狄小国,只能是怀柔、拉拢,切莫因小失大呀!”
嬴驷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芈月说:“你可愿为本王分忧吗?”
芈月立即答道:“能为王上分忧乃臣妾之福!”
“那好,我一直苦于没有时间,没有机会见见这个义渠世子,今天正好遇上了,赶快叫他们过来一起用膳,我要亲自说教。”
芈月起身对侍女吩咐几句,让他们去请来。
义渠骇与熊横同时踏足而入,他们一眼看到正位上端坐着一个气宇轩昂、道貌岸然之人,全身上下透露着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他们知是秦王,摄于王者威严,赶紧跪下:“拜见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