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的人终究抵挡不住美味的诱惑,米饭的香味夹杂着烧烤的肉味儿,弥漫在整个玉皇庙。顷刻间,大家都没有了睡意,万般无耐腹中咕咕直叫,一个个坐起来焦急地等候着这顿久违的晚餐。熊横急不可耐,一遍又一遍跑去看那只烧烤的狍子,义渠骇深解其意时不时割下一块肉来,让他尝尝味儿。
里长领着村民不断地往火中加柴,给甑中添水,好让米饭和肉煮得更烂,更入味些,吃起来口感更好,更美味。义渠骇看到张仪实在太累了,倒在稻草上沉沉的睡去了。他是整个车队的主事,一路上不但要保证大家的人身安全,而且要安排吃饭住宿很辛苦。
芈月不愧是楚国的公主,虽然经历长时间饥饿,但依然坐得端端正正,在大多数人都闭眼打盹的时候,她似乎没有瞌睡,精神抖擞。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车萍就像个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焉了,神色憔悴,妆容凋敝,走起路来颤颤巍巍,还须侍女搀扶着,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风雨洗礼,没有出过远门的深阁闺秀。
终于等到里长禀报:“饭食已煮好,请各位官爷、小姐们用餐吧!”沉睡中的张仪被侍卫叫醒,急忙命侍女用银筷子查验、盛饭尝食之后,其他人才可放心食用。里长拿来村民家中的粗陶大碗,将饭食盛出,供大家分食。
男人们的注意力全在肉食上,谁也没有去抢碗中的米饭,而是不约而同地走到庙外。义渠骇毅然坚守在火堆旁,做着自己最拿手的炙肉。他一边认认真真地转动着炙肉,一边用裹了麻的树枝,沾了鬲中煮开的卤盐水往狍子肉上涂抹。一遍又一遍地涂抹,借着火的炙热,卤盐水接触到炙热的肉,“滋”的一声就渗入了肥厚的嫩肉之中,只有盐分均匀地渗透,肉吃起来才有滋有味。
看到大伙都围了过来,熊横蹲在旁边咽着口水,望眼欲穿,看这架势似乎要把整只狍子吞下去。义渠骇故意卖着关子,要不然自己的一番辛苦,无人知晓。于是边不紧不慢地翻转着炙肉;边有条不紊地说:“这狍子肉得烤足一个时辰,这样火候才到位,卤水才渗透,美味自然成。你们看这炙肉现在是焦黄油亮,外酥内嫩,大伙是不是流口水了?”
大家的胃口被义渠骇挑逗起来了,全都说:“那就开吃吧!”众人围得更紧,低下头,弯着腰,凑近看,一副祈求施舍的样子,伸长手准备接肉。
义渠骇说:“且慢,我在地下还埋了好东西,这阵子也应该熟了。”于是大伙动手将架在火堆之上的炙肉移开,拿来村民的农具,将火堆也一并移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刨出地下埋的东西。义渠骇毫不吝啬,每人一大包,大伙剥开外面的泥巴,里边肥美鲜嫩的肉,滋滋地发出声响,热气腾腾的香味让这些饥饿之人难以抗拒,顾不得烫立马咬一口,有人被烫得哇哇大叫。义渠骇急忙拿了麻椒和卤盐水,让大伙添点佐料蘸着吃。
义渠骇看到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肉,吃得津津有味,自己早已饥肠辘辘,随手也抓了一块肉尝尝鲜。一口肉下肚,那种烤制的麻辣鲜香,“此味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他刚吃了一口就看到熊横已经吃完手中的肉,眼睛死死地盯着火堆旁的那只狍子。义渠骇也顾不上吃肉了,赶紧拿着自己的弯刀给大家切肉分食。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只狍子腿当仁不让给了守候在一旁的熊横,他毫不客气地啃起来,吃得嘴角流油,让其他人惊羡不已,一阵唏嘘“哎呦,哎呦呦,真能吃!”
义渠骇急忙解围:“大家别急,人人都有!”说着便命人多摘些荷叶来洗净了,然后将肉熟练地割下来,一块一块摆在上面,供众人食用。
看着大伙争先恐后地吃肉,他心头一震,差点忘了大事。那些尚在庙中歇息的人,只吃了点青菜煮饭充饥,而他们却在外边大快朵颐地吃肉。他埋怨自己是个猪脑子,思虑不周。他赶紧将剩下的最后一只腿和和脖子切好铺了两层荷叶,又在土坑里翻了个遍,仅剩的最后一包肉。先把张焱责问一顿,怪他没提醒自己,要不然自己的一番忙活,一阵辛劳白费了;自己精心策划的一片良苦用心将酿成不可预期的后果。
义渠骇和张焱拿着肉急匆匆地向庙中走去。里面歇息的人先前休息过一会儿,刚才又吃了点饭食,此刻尚无睡意聚在张仪的周围说说话。或许他们还惦记着外面的炙肉,只是碍于身份尊贵,谁也开不了口?随着他们的进入,整个庙堂中弥漫着香气四溢的炙肉味。刚才义渠骇一路小跑,边跑边喊:“炙肉熟了,烫死我了,赶快让开!”
侍女见状,赶紧拿出刚刚用过的餐布铺开来,众人立即围拢过来,只有张仪尚在原处丝毫未动。义渠骇见此情形,赶紧将餐布上炙肉向张仪这边挪一挪,说:“请丞相品尝!众人未见张仪动手,女眷碍于面子,也羞于下手。
张仪见状,心领神会,看来要他做第一个试吃人,随即拿起一块肉说:“素闻义渠人擅长炙肉之术,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味道不错,大家快来尝尝吧!”
众女眷还是无人动手,他们忌惮这狍子肉烤得是个焦糊的样子,只是闻起来味道不错,但难入芳口更无法下咽了。就在其他人犹豫不决之时,芈月大大方方地伸过手来挑了一块最大的肉,放到嘴里慢慢品尝。众人等着看她的窘态,然而俊美的面庞上瞬间便眉开眼笑,接着对义渠骇秋波连连,说:“我小时候就听说义渠国充满着神秘色彩,你们的炙肉做得如此美味!等到了秦王宫,多弄点肉来让你专门做炙肉,我也好尽情地品鉴一下你的手艺,如何?”
义渠骇被夸赞地神魂颠倒,心中美滋滋地说:“能为芈姑娘效劳,在下求之不得,当然愿意!”
芈月说:“那就好,不过还得谢谢你!要不然我们吃不到这么好的炙肉。”义渠骇顿时心花怒放,心中情不自禁好似小鹿乱撞,有种意乱情迷的感觉。自己正欲结识芈月姑娘,真没想到一切美好的事情,发展的太快,顺理成章,合乎意愿。此时他的一双眼睛痴迷地望着芈月,似乎要冲破一切世俗的束缚,去俘获她的芳心。整个人矗在那里,手脚似乎已经痉挛,无法动弹。
芈月见状莞尔一笑,随即说:“姐妹们这么好的美味,都来尝尝!”
众人开始抢肉,义渠骇方才回过神来,赶紧抢到一块肉,退到芈月的身旁,说:“芈姑娘,好吃就多吃些,再来一块吧!”
芈月挥挥手说:“好了,我已吃饱,送给其他人吧!”
义渠骇听她这么一说,刹那间面色绯红,忙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看到身边的车萍,由于没有抢到肉,正眼巴巴地盯着他手中的那一块肉。义渠骇情急之下六神无主,只得将那一块肉送给车萍,便急匆匆地走出玉皇庙。
当他再次来到刚才制作炙肉之处,所有肉食被大伙分食一空,只剩一堆残骨。他腹中空空如也,不过今天能亲密接触国色天香的芈姑娘也算是人生的一件大事。他憧憬着芈姑娘-芈王妃从中说和,他荣归义渠继承王位…纵横天下…
想着想着他的心中乐开了花。他深感疲惫至极,在庙宇中找了个厚实的草垫子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