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过了几年,她自己打听到上通村袁家二老为人不错,又只有一个儿子,虽然身体不好,但也只有这样的人家好说合一点了。
她就花光了这些年攒的所有银钱,找了个媒婆,远远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她婆婆觉得她无父无母,一直很不喜欢她,但到底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又给她们袁家生了个男娃,常常就是嘴上说两句。
她以为她的苦命差不多到头了,没成想儿子四五岁的时候她男人就走了。
她也不再嫁,就靠着她爹小时候教她的手艺,酿酒拿到镇长和县城里去卖,手艺值钱,照理来说日子应该过的舒服。
可袁大郎随了他爹,自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天天用药养着,她忧心儿子以后的生计,就把他送去学堂里读书,日子虽然不好过,但也吃的饱穿的暖。
没过几年袁家二老又接连去世,家里家外没人帮把手,这才把自己累的不成个人样。
熬了好几年,被大夫说不能这样累下去了,她才去找了杨氏,说要把酒给赵老四去卖,赵老四找的都是客栈酒楼货郎的路子,需求极大。
虽然利润少了,但不用她每日看着摊子,镇里县城家里三头跑,人不仅轻松了,收入还高了不少。
她坐在院里抹了许久的眼泪,一会怨自己的命苦,一会又想着儿子要是能去府城读书,有举人老爷教,以后考个秀才,当了教书先生,她这一辈子也值了。
世间每个人的境遇不同,但苦楚大抵都是相通的。
有些人没爹,亲娘含着血泪都要帮他撑起这一片天;有些人亲爹卧病在床,亲娘跑了,后娘却待他如亲子。
这世上任何疼爱自己儿女的母亲,又何尝当不起顶天立地这个词呢。
随着细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叶片,这条被踏过无数次的小道又哒哒哒的唱起了曲,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人都要往它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小路尽头的县城里最热闹的大溪街依旧挤满了人,街头一眼望去基本都是卖菜蔬杂货的,再仔细往里一瞧才能看蒸气腾腾的早食摊。
赵老四交了入城费,熟练的把马赶到衙门所设栓马桩,这里用草简陋的架了几个棚子,但不仅太阳晒不到雨打不到的,还有专人看着。
一回只要两文钱,要是家里实在穷就割几捆草料来抵钱也是可以的。
负责看守这里的是个胖捕快,他搬了张桌椅坐在门口昏昏欲睡,听到声音了,叫他们填了籍贯,交了钱,才放进去。
“哒哒哒”的声音响起,哪胖捕快抬头睁眼一看,瞧见熟人,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睛。
赵老四便径直使进去,里面有个瘦铺头带着两个小跟班负责领人栓马或看守车上的东西。
赵老四驾车到他面前停下,待车停稳,侧身跳下来,笑道“梁捕头红光满面啊,这卉花楼的饭菜果然养人!”
“赵四,你小子别说歪话啊!”
那精瘦精瘦的捕快走近笑骂道,旁边的大黑驴一看到他,尾巴就摇的都快起飞了。
赵老四看了有点气恼,用手指着大黑“这头犟驴,每回瞧见你跟瞧见了祖宗一样,恨不得住在这里不走了。”
瘦捕快嘲笑道,“你天天带它嚼那些粗枝烂草,还不准人家另外认个吃香喝辣的爹了?”
他摸着大黑驴的脑袋,问道“今早怎么没与赵三一起来啊?”
“他偷闲去了,落下我干累活。”
“是啊,拉了一车子的银钱能不累吗。”瘦捕快往他身后瞅,看到地下深深的车痕,就知道他车上的东西不少。
周围的两个小跟班也放下了手上的活凑过来了,两人年纪还小,闻言就跟着嘿嘿嘿的笑起来。
瘦捕快收了笑,一人给了一榔头“蠢蛋,这会子不向你赵四哥求上两招,就会傻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