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柔心里苦笑,若是不把真相给抖搂出来,强行解释逻辑上定有不通,干脆就不解释了。
严森继续进行着他的寻找,不光是世家,他开始去打听近期家道中落的大家族,有没有把家里奴婢给遣散的情况。
他不明白,为什么沈芸和那个所谓的弟弟没有把他们确切是哪个家族的告给他,目的不就是防止他找过来么?
只是估计沈芸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陷情如此之深。
关于严森,就先告一段落,只需要记住他还在寻找,并且未来还会寻找很长一段时间,这就够了。
现在把目光放到陈柔身上。
这位一行人中唯一的女子,再次进入京城,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甚至还打了一个寒颤。
讲真,京城虽然是她的出生地,却从来都不是她的故乡。
她七八岁的时候进入了江家,在哪里有的只是极具压迫感的高墙,和一群凶神恶煞的大人们。
那个穿着最为尊贵,举止最为嚣张的大人经常色眯眯地盯着自己。
一些和自己玩得很好的姐妹,经常跪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有的人冻僵了,冻死了,没人去管,等到第二天会有人把她们的尸体抬进去,扭动关节的声音好像在雕冰雕。
在他的她的印象里,京城的天空仿佛一直都是灰蒙蒙的,偶尔下雪,但雪早就和死亡联系了起来,令陈柔每当下雪的时候都会躲在屋子里,关上窗帘,生怕再次看到一些冻成冰雕的奴婢。
她在这种环境下没有丧失自己的本性,眼睛里没有失去光泽。
一般的女子,第一年进江家,哭嚎声震天,仿佛生不如死,每天都要被打板子之类的,第二年开始规规矩矩的,会瞧人眼色,做事把老爷,大人挂在嘴边,动不动就是奴婢知错,奴婢该死,只是在背后常常骂上两句,宣泄自己的不满。
当然,被人听见这些咒骂的话,还是要被打板子的,或者是去跪雪地。
第三年,她们机械地做事,机械地活动。
她们仿佛丧失了“人”的特征,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地上,话变得很少,除了必要的请安和恭维的话语,不会说别的任何话语,要是被惩罚了,不会喊上一句痛,跪雪地,不会觉得冷,很多人活活跪死在门前的雪地里,死的时候姿势一点没有改变。
判断她们处于哪种状态,只需要看她们的眼睛。
眼睛可以反映内心的一切事物,没有光泽的是进江家三年及以上的,有一点灵动但充满幽怨的,是进江家两年的,充满恐惧,时时刻刻充满泪水的,是刚进来没一年的。
陈柔不属于任何一种。
她的眼睛,令人看不透。
乍一看,你会觉得大而无光,仿佛很干涩,但是盯久了你会发现,她眼睛里深处里有某些东西正在蓬荜生辉,但是丝毫没有爆发出来的意思,仿佛一株竹子。
如果相处的时间更久一点,你会发现这双眼睛有时十分灵动,有时则显出沉稳,有时甚至还有杀机显现。
陈柔的面容当然是一绝,但眼睛绝对给整个人的气质提高了不少。
很难想象在江家待了那么久,还能保持如此活力,江云飞要是知道了,可能会想把她给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