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都湿了,像刚刚落水了似的。
“我房间里漏水了。”她说。
我穿上衣服跑去看,嗬,这哪里是叫漏水,整个天花板都几乎被狂风掀走了。
倾盆大雨落下,不出一刻钟这房间就会变成一个水池。
我赶忙采取补救措施,招呼了几个伙计搭了个雨棚,勉勉强强遮住雨。
可这房间明显无法睡人了,我那铺子不是旅馆,哪里有那么多房间,女人只得到我房间里去睡。
我本来说让她睡床上,我睡地板,但她执意要打地铺。
这一夜我焦灼不安,一方面是因为雨声太大,和积水的房间,另一方面是美人在侧,难以入眠。
渐渐地,四周狂风骤雨更加猛烈了一点,我听见身后有衣物摩挲的声音,没等我转身去看,一个软润的身子就贴住了我。
我惊呆了,知道是女人上床了,又不敢乱动。
我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闻见她的发香。
良久,她一动不动,我一直这么侧着身睡也不是个事儿,况且被子都被她占了去,便翻过身来。
我一点点扯过她身上的被子,这时她睁眼了,想鱼儿游到水里一般钻进我怀里…
暴雨过后,家家户户或多或少地受了点损失。
几个熟识的邻居家里都是水漫金山,甚至有个孩子被淹死了。
那孩子的父母在坍塌的房屋面前跪着哭喊,说苍天不公。
我看不过去,于是在修补屋顶的同时拿出了一些银两救济遇难的家人。
我和那个女人走在泥泞的路上时,远远地过来一批人,有的骑着马,有的踉踉跄跄地跑着。
等我看清了为首的那个跑着的人时,惊呆了,那人正是女人的弟弟!
他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全然没有了第一次见的那股侠客气势。
一见到姐姐,那人哭诉着说他找着了队伍,却在一个叫咸水荡的地方被一伙土匪给绑了。
土匪向京城江家讨要赎金,江家派人来了,但京城到这儿快马加鞭也得一个多月,这人同他伙伴就在土匪窝子里度过了一个多月,那生活想必是很惨的,出来的时候都不成样子。
见到弟弟来了,姐姐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
我知道这一天终究要来,但它真的来了,还是不敢面对。
我和女人交换了不知道多少次眼神,到最后都泪眼蒙蒙的。
她一步三回头,坐上马匹走了。
我失魂落魄了一年,到了来年冬天,冷得厉害。
一个骑着马,长着一张马脸的粗犷汉子来到了我的铺子。
他喊:“有叫严森的吗?”
我出来应答,那汉子手里抱着一个婴孩,一见我来,他竟把婴孩交到我手上,一面说:“这是你女儿。”
我惊呆了,莫非那晚和女人一夜欢愉,留下了种?
汉子笑了笑,神情证实了我的猜测。
“她把你的骨肉生下来,又托我送给你,好一个痴情女子。”
我当时差点哭了,看那女孩子不过两个月,还没有出牙呢。
我把女儿抱回家去,心里决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去京城把她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