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乐的身子像是瘫坐在汽车的驾驶座上,车里残留着烟味,哪怕是打开车窗也散不掉。这辆车距离报废应该不远了,加上他还有二龙的暴力驾驶,方向盘重得像是推磨,转向操作必须双手齐上,离合器硬得离谱,每次开完车下来,手脚都要酸痛。接上几个同事,笑容满面,车载cd播放着崔健的《花房姑娘》,车里的后视镜映着几个同事的脸,虽然自己插不上话,但窗外滑进的微风,天边的匿阳,总让人心安于此刻光景。
罗老师说:“胡老师,你听的这什么歌——崔健——这个歌手都是我爸那辈听的了吧?”
胡乐说:“是老歌,我感觉还挺好听的。”
罗老师说:“这都什么时代了,普通话说得还不利索,哈哈。”
胡乐说:“喔——不好意思啊,这车是播光盘的,就这一张专辑,没别的了。”
陈老师说:“没有蓝牙吗,我看老张他的车一靠近自动就连上了,手机里听什么歌,车子里就播什么歌。”
胡乐说:“我回去买多几张碟,拓展一下歌单。”
胡乐瞥了一眼副驾驶,庆幸副驾驶上没人,不然座椅下那十多盘二龙买的劲爆流行金曲定会被翻出来,或许他们会喜欢。
一路上再没有过多的交谈,倒是因为车里的怪味,胡乐很不好意思地抱歉了几次。去到城郊的山腰,那里有留有上一伙人野餐的痕迹,空的饮料瓶和塑料袋扔得到处都是,一伙人好不容易找了一块空地,上面又有一摊污渍,像是烧烤后留下的油污,商量,最后一块布铺在草地上,野餐就这么开。起炉,燃碳,额头的汗水浸眼,气温升起,心事沉在底,趁偷闲,香烟一点。胡乐看着不远处的秋图,她正和几个女同事拍照,笑容灿烂,无言无言。
晚上回去的时候秋图因为顺路,还是上了胡乐的车,罗老师几人在后坐呼呼大睡,对向会车的远光灯晃得胡乐睁不开眼。
胡乐说:“妈的。”
秋图说:“嗯?”
胡乐说:“哦,没事,眼花。”
秋图说:“那你开慢点。”
胡乐说:“好。”
车速降下,能听到刹车片摩擦的声音。
不久,车里的昏暗中,秋图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胡乐说:“没事啊。”
秋图说:“今天有人给我打电话。”
胡乐说:“嗯。”
秋图说:“他问我是不是图图。”
胡乐想说点什么,犹豫,说:“好耳熟的名字,是耳朵大大的那个小孩,动画片里的小孩。”
秋图说:“是。”
车窗降下一小口,接着说:“他问我认不认识胡乐,说让我转告你请在本周周末前把钱还上。”
胡乐咽了口水,浑身发热。
胡乐说:“啊,对,我忘了,不好意思啊,你早点和我说嘛,现在也晚了,银行关门啦,我明天再给人家转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