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子说:“住校多掉价啊,住在学校里,意味着没猫没狗没钱,生活还能自理。住外面不一样,我不掏钱,人家最多认为我小气,不说我穷,不掏钱也有面。而且找女朋友也容易,傻的谁喜欢,有钱就喜欢。”
胡乐说:“想这么多没意思。”
条子说:“怎么会有意思,就是你知道别人会怎么想才最没意思。”
胡乐复述一遍,说:“知道别人怎么想最没意思。”
条子说:“累。”
胡乐说:“嗯。”
又说:“哎,看。我之前同事的号码。”
条子看一眼,说:“女同事?”
胡乐说:“是。已婚的。”
条子说:“结了婚的你还盯着。”
胡乐说:“人家前两天生日,想发个短信祝贺一下,发不出去。”
条子说:“人家把你拉黑就发不出去了,这么有心还记生日。”
胡乐说:“特意作标记的,都说常联系了。以后肯定是要忘,就想别太快而已。”
胡乐看着湖中光影,低声说:“人很假的,百面千面,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有讲法。你去想,肯定就累,不想,又有点蠢。”
条子说:“你想不想?”
胡乐说:“我想不想。”
条子说:“说了白说。我想,我肯定要想。我家就我一根独苗,我不活得好,以后怎么对得起我爸妈。我也懂你说的累,我现在每天在学校,碰到卢总他们,不笑一笑,说一说怎么行,得笑得说,得有说有笑!你别看今天我和他这么有得说,真不熟,互相认识而已。”
胡乐说:“你看,你这就很假。”
条子说:“我假!”
又说:“去酒吧喝两杯?在这说的我嘴巴都干了。”
胡乐说:“太吵了,去烧烤摊随便吃点喝两杯就行。”
条子说:“烧烤摊,没点氛围。”
胡乐说:“酒吧没意思。”
条子说:“酒吧怎么会没意思老胡,你又不上道了。在酒吧,那灯光,那音响,那美女,哪里是烧烤摊能比的。我这么多年去酒吧喝酒的经验总结就是喝酒,就是最低成本的社交。你想,喝了两杯酒劲上来,音乐声音太大,要说话就要贴着耳根子说吧,要谈事还是得喝酒,两个人距离近了,看得就清了。”
胡乐说:“都是酒话醉话,贴在一起多近地说都一样。”
条子摆手说:“不一样。反正对我来说喝酒也不全奔着酒去,就想让别人看到。只要有人看到,就是会玩,有钱,够闲,要让别人看到在烧烤摊,想到什么,能吃!肯定是不一样的。就比如你和我是同学,我不去酒吧不抽烟不上网,你酒吧抽烟上网,我怎么敢和你说话,你他妈要比我高级啊,怎么敢跟你开玩笑,你不开我玩笑就谢天谢地,哪里还敢说有自己的想法,也是敢有,要委婉点说,还得听你同不同意。为什么,阶级。”
胡乐说:“什么阶级?”
条子说:“同学阶级。”
胡乐点头说:“好像是。”
条子说:“就是。本来人就没多大区别,真正分就两类,有钱的和没钱的。我觉得我是没钱的。”
短暂沉默后,条子才说:“丢脸。”
又说:“被人盯着,说话声音都小。”
两人同叹一口气,再不言语。周围情侣在打情骂俏,笑声环绕,嘿嘿,越笑,时间越晚,四周越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