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子说:“老胡你走快点,公车都过了两趟。”
胡乐说:“你急啥,待会喘着大气找人,怎么唬得住。”
条子说:“也是。但还是得快点,去学校前我们还有事干。”
胡乐说:“我们?”
条子说:“嗯。”
胡乐说:“你还带捆绑销售的?”
条子说:“不是,你替我出头,我得犒劳犒劳你。”
胡乐说:“要去吃饭?好啊,就去吃刘老二的牛鞭——呸,算了,那的东西一般,你知道这还有什么地方的东西好吃吗?”
条子说:“我们不是刚吃了吗,不急,如果事成了,今晚我请你吃烤羊腿。”
胡乐说:“成,这是准成,洒洒水。”
又说:“对了条子,我还没问他怎么你了。”
条子说:“他没怎么我。”
胡乐说:“那是你想怎么了他?”
条子说:“我也不想怎么他。”
胡乐说:“那你还找我去要我怎么他。”
条子说:“你不用怎么了他,我不想多事。”
胡乐说:“你这就是在找事。”
条子说:“车来了,上车。”
胡乐和条子被推着走到公车最后一排,还有空座位,发动机在屁股底下传出热量,震动,加上空调口呼呼暖气,热得两人屁股直冒汗。两股生痒。
胡乐说:“公车比屋子还暖。”
条子说:“这我熟,这叫公车上说,哈哈!”
胡乐把头抵在前面座位的靠背上,想着刚才午睡时做的梦,觉得好生晦气。那天晚上他的确是和这群已经被前前同事的同事一起去刘老二那吃牛鞭去了。一开始他很拘谨,缩着脑袋坐在靠墙角的位置,张姐带头碰杯,他就跟着站起来,说一声,干了。刘哥说要唱《东方红》,他就偷偷在想《东方红》的歌词,跟着哼唱几句,“东方红,太阳升”,几个来回下来,他也觉得自己晕乎乎了。张姐又说让他讲两句,无奈站起来,半天蹦不出两个字,仰头把酒杯里的白酒给干下,觉得喉咙像是要烧起来,回想起,嘴巴里就渗出很多口水。
张姐说:“阿乐,来,姐敬你一杯,祝你未来,顺利!”
胡乐说:“啊,谢谢张姐。”
他低头看了眼空掉的酒杯。同事很有眼色,咕咕地给胡乐斟满。
刘哥说:“来,跟哥也走一个。”
胡乐手里的酒杯又被满上了。
胡乐说:“好,谢谢刘——哥。”
来来回回,再喝了几轮。中间觉得自己实在是顶不下去,说要去趟厕所,在厕所里把手指放喉咙里把肚子里的酒扣出来。眼眶马上就充满眼泪。喉咙再次被白酒烧疼。
回到座位时刘哥又靠过来,说:“扣喉咙啦?”
胡乐说:“嗝——没有。”
刘哥说:“放你妈的屁,你脸上全是眼泪。”
胡乐把衣服撩起来擦去,说:“我想事情。”
刘哥说:“嗨,有啥大不了的,工作嘛,再找就是,这个时代到哪都是机会。撸起袖子加油干,赤膊上阵要胆大。”
胡乐借着酒劲,稍微放开了点。说:“对,来,刘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
刘哥说:“陪你走一个。”
又说:“抽支烟。”
胡乐说:“刘哥你忘了,我不抽烟。”
刘哥把烟怼胡乐嘴上,点燃,说:“都什么时候了。”
胡乐吸一口,觉得嘴巴苦涩。
刘哥说:“以后呢你要多学点眼色,酒什么时候该喝什么时候不该喝,烟什么时候该抽什么时候不该抽,心里要有底。老大不小,别太任性。”
胡乐把烟灰弹进杯里,就着酒送入肚中。
胡乐说:“好,刘哥,再敬你!”
刘哥笑了:“你小子——好!”
条子说:“到站了,下车。”
胡乐摸了摸脑门上的印痕,随条子下车。学校离车站不到一百米,下车就能看到大门。但条子领着胡乐相反方向走,拐进了一条巷子,又在巷子里在折进一道小巷,兜兜转转,驻足于挂着粉红窗帘的店门前,门面上挂着“温港沙龙”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