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您杀了我,您杀了我吧,求您放过小雨吧! 住口!孽障!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传你神功!受你正箓!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跟着魔教妖女狼狈为奸!吃里扒外!转过头来对付自家山门!简直天打雷劈!罪不容诛! 是,是我错!都是我的错!师父你杀了我好了,您传给我的,都收回去好了!但是小雨,小雨已经有身孕了啊求您,求您老人家网开一面,放过她吧。 混账!混账!冤孽!冤孽!好!怀孕了是吧!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横竖是两条命!你动手!杀了她!做个了断吧! 什么!师父!! 念郎你不用求他了!这些年你还看不明白吗!什么正道玄门!这些魔门中人就是一群冷酷无情,道貌岸然的卑鄙之徒!他们机关算尽,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怎么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苍髯老贼!念郎诚心待你,听说你兵解在即,又被仇家围攻,冒死潜回中原助你一臂之力!想不到这竟然都是你为了除掉我们夫妻俩,诈死赚他落网的阴谋! 哈!你不就是想要血箓天书吗!告诉你!没有!就算杀了我的身!灭了我的魂!也没有!没有! 念郎!你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就不要求他了!我们死在一起!来世再续前缘! 小雨!好!好!我们生生死死都在一起! 呵!呵呵呵呵!你这贱婢!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死?你把这傻子骗得团团转,屡次三番坏我的大事,害我在云台峰丢尽了脸,还想这么轻松去死?还想转世兵解,再续前缘!呸!哪有这么好事!封魂化煞大法! 啊啊啊! 小雨啊!师师父!你,你为什么会死门道的魔功啊!到底是谁杀了师弟们!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啊啊! 哼!你这傻子明白得也太晚了!你们不是想在一起吗!老夫成全你们!就把你们一家三口炼成天诛地灭永不超生铁煞尸!我让你们永远都在一起!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啊啊——!老贼!我不会放过你!我绝不会放过你啊啊啊! 李蟠猛得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躺在档案室的地板上,眯了一宿。 简直宿醉似的,好像有一堆人挤在他脑子里尖叫,吵得头疼欲裂,而且浑身都痛,散了架似的。 卧槽怎么回事,卡bug了吗?档案柜不管用了 李蟠看看左手手掌,弹道协调器还在,摸摸后劲,芯片脑插也没丢。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扯开衣领看看胸口。 在右侧胸口有一块掌印,淤青一片,分明还能感觉到从掌印伤口处,淤积着一股股冰寒刺骨的冷流,随着呼吸,朝肺腑之中阵阵扩散开来,针扎似的刺痛。 不过还好,他不吐血了,摸摸身上,断裂的骨头和破损的内脏似乎也被修服了,似乎档案柜也生效了一点点,就是在胸口的重伤淤青影响下,没有完全被重置彻底。 这莫非就是那啥传说中的内伤么? 李蟠挠挠头,这么说起来,记得《九阴真经》不就是小说设定里,可以专门治疗内伤的技能么?那试试呗。 于是他试着盘腿运功,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还真感觉伤口的冰流刺痛,稍微缓解了一些呢。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外头敲敲门。 李蟠睁开眼,看到r007站在档案室门口举着牌子。 ‘您没事吧?’ 哦,没事了糟了,忘记打卡了。 李蟠整理好衣服打卡签到,那边r007又端了咖啡过来了。 谢谢。 李蟠一饮而尽,感觉一股暖流灌入肺腑,而伤口的阴寒也被《九阴真经》引导着舒缓,确实好受点了。 好耶,又可以上班了唉,真想哭 明天就要开董事会了,李蟠还得忍着重伤,整理文件写报告,一杯杯灌咖啡。 坑爹的是,虽然他把k的击杀写到报告里自己吹嘘,说‘击杀僵尸两个,解决了失控的收容设施,保证了公司的风评,维持了董事的面子’。 但是他‘医保,病假,住房补贴和专属社用车’的申请却被驳回,公司也没再给他寄一枚银钥匙作奖励,仿佛被两个僵尸深更半夜追杀到家门口一巴掌糊到墙上,都是身为公司总经理应尽的义务似的 如果不是总公司那边好歹通过了报修的申请,会替他向市政部门,支付那两个僵尸一路暴走,砸了几条街,对街区住户造成的损失,和k一发大的,报销社区电网造成的骚动,并帮他报销了公寓物业维修窗台楼道的花费,加起来也有小一百万了,那李蟠真恨不得今天就辞职。 唉活着可真几把难啊 总之,鉴于公司认为李蟠已经使用过档案柜了,不能完全重置又不是档案柜的错,所以不给他请病假,于是这一天李凡就在喝咖啡,运功疗伤,敲键盘撒气中度过。 而更倒霉的是下了班回到家,公寓还没修好呢,这社区物业干活可没有清洁工利落,钱虽然打过去了,但门窗却一点没修,破开两个大口子,门也关不上,四十五楼穿堂风呼呼的,冻得李蟠一阵阵哆嗦。 妈蛋啊 喔,这是被重炮轰的吧?扫把头你得罪谁了这么惨 黄大和跑过来看热闹。 李蟠叹了口气,没力气解释,一天不在,公寓里好多东西都被楼道里的瘾君子顺走了。虽然他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但竟然有人跑到厕所拉了一泡屎把下水道堵住了!真的难忍 喂,来我家吧。 黄大和建议。 不打扰了 得了,难道你今晚还能住这啊。来吧,50块,睡客厅。 靠,50块好贵!便宜点! 滚!请你喝汽水啦! 于是到黄大和家玩了会儿联机游戏,吃了顿垃圾快餐,放松了一会儿,那小子就打了药躺到生物舱里学习去了。 是的,学习,这年头最值钱的是‘知识’,钱不再以贵金属,能源,或者信用来结算,而是以‘知识产权’为金本位。 举个例子,子弹,材料成本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但科技含量却可以决定卖价。 三级民用枪械的子弹那就是批发价,单颗几毛钱,一个基数五块钱的金属垃圾,连一些高级义体都打不动,就是训练用弹药,边疆地区打一些害虫野兽,或者垃圾混混们火并也足够用了。
而四级军用品一般都有穿甲弹头,一发就要好几块,一个基数上百。五级以上的智能弹更是公司才用得起,高级的更是价值成千上万。只要你有旁人无法取代的独到技术专利,完全随便喊价。 一粒子弹的价值完全由蕴含其中的技术决定。 人也一样。 对这个年代的公司董事们而言,普通人和机器人其实没啥本质区别,一个是铁做的,一个是屎做的,有多少价值,完全取决于其中蕴含的‘知识’。 漩涡帮那种被时代抛弃的混混,无论再怎么努力怎么拼都不值钱,因为他们的知识早就已经过时了,要帮他们重新升级培训,适应新产线新技术,还有劳动法的成本,根本比不上从零开始调教新人。 于是漩涡帮的工人,就和那些老工厂里的旧设备一样,作为过时的组件,被更新换代,扫进了垃圾堆里。 而黄大和这个小镇做题家,上的是夜氏直属的科技大学,其实说白了,他就是最新版的漩涡帮。 考上大学以后,他甚至能得到一台学院无息贷款的,可以链接到夜氏专网的定制虚拟舱。当然,这可不是给他打游戏的装备,而是远程联线,参与到夜氏旗下的技术部门进行工程试验,从入学开始就要被当作低级试验人员压制,赚课时学分了。 是的,其实他现在就相当于一个免费的研究生,帮企业实习打工了。所以你以为做题家待遇就很好,一毕业就能直升本部员工?别想得美了,这都是人家白天上学,晚上打工,嗑着药拼着命换来的! 这些经过公司选拔的天才少年少女们,把自己最好的时光,最敏锐的思维,免费送给公司打工,为了董事会的二代们可以多买一艘星舰游艇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而就算撞了大运,开发出来自己的技术,但那也是公司的专属专利,而他们顶多赚两个‘学分’,一毛钱的分红股份福利都不会有。 而更惨的是,如果你毕业了不被公司录取,那你就完了。 到时候公司把你账号一封,芯片回收,课时清空,按照竞业协议,没有任何一家同领域公司可以合法雇佣你。那这么多年接受的专业教育就全白费了。 再倒霉一点,下作一点,甚至可能被公司派骇客暗算,下魔偶攻击,智力都受到永久性影响。再加上因为上学时,大量使用药物集中精神,沾染药品成瘾,最后的下场,就是倒在楼道里等死了。 是的,这公寓楼里,每一个人都是社畜,正在往公司里爬的,挤在门槛的,或者已经被扫地出门的。 这就是生活的代价,从地狱里爬出去,踩着所有人,顺着蜘蛛丝往上爬,最后爬到公司的蛛网里。 从黄大和,到李蟠,再到外头那些烂肉一样的尸骸。 大家都一样。 大概这就是命吧。 胸口又是一阵抽痛,李蟠摇摇头,也不胡思乱想了,喝了一肚子咖啡,而且痛得他也睡不着,就在客厅里继续修炼《九阴真经》,也不管有用没用,至少缓解一下伤痛。 在运功过程中,李蟠感觉自己好像陷入模糊的梦境,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一边他好像在黄大和家的客厅里,一边他似乎又回到了那远山的钟山庙。 但这一回他不是在殿前往神坛上看,却仿佛是自己盘腿坐在神坛上往下看。 然后门开了。 他好像看到一男一女,两道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影子,相互搀扶着走入殿中,跪在自己面前说着什么。 仔细看却看不清他们的脸,仔细听又听不见他们的话。 但是他点了点头,说了声, 可。 然后那两道人影拜谢,化作一黑一白两道气,盘旋着落入他口中。 然后门开了。 李蟠看到橙子,开门回来了,她全身都是褐红色的血迹,乍一看简直仿佛从血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不过很遗憾,她还活在这世上呢。 此时橙子一脸疲惫得,把身上沾满血肉和人体组织,从黄色染成褐色的生化服扒下来,踢掉靴子扔在门口,竟然也没注意到沙发上的李蟠,散开头发脱了内衣,直接进浴室洗澡去了。 哗啦啦得,从浴室里传来水声。 李蟠发誓,他是想出声打招呼的,但不知道为啥,他一动都动不了。 而且不仅于此,他虽然能同时看到橙子这边的画面,却分明还没有从另一边的梦境断开。 甚至分明能够感觉到,那一黑一白两道冰气,正顺着口鼻灌入经脉,而与此同时,他这边身体里,淤积阻塞在肺腑中的冰团,仿佛也同步得化开来,正顺着另一侧,那两股冰息的引导,逆着他的体肤,流淌过他的血管,深入骨髓,顺着某种看不见,摸不着,但似乎就在那儿的轨道,缓缓运行,绕行他的全身。 而另一边橙子洗了澡,大概也知道这个点,儿子早就进舱晚自习去了,便随便抽了条毛巾裹在头上,拿了瓶冰啤酒一饮而尽,爽得一阵抽搐,伸着拦腰往沙发上一倒,把头往李蟠大腿上一枕,因为实在太累,竟然就这么砸吧着嘴直接睡着了! 于是李蟠就感觉自己仿佛义眼损坏,网络接入失败一般。 一边的视觉,是枕在大腿上,刚洗了澡呼呼酣睡,软绵绵的成熟女人。 从橙子刚洗过的发丝间,传来浓郁的廉价香波的味道,充盈他的口鼻,不由自主的,让他又回响起昨晚品尝过的,那一丝冰果冻的味道。 而此时此刻,身边在侧,那舒缓温暖的吐息,一阵阵拍打着他的大腿根和小腹,荷尔蒙的刺激下,肚腹之下,不由自主的,仿佛燃烧起一阵烈火似的,熊熊的暖流,顺着之前那冰息运行的轨道,反过来刺激他的体服。 而另一边视觉,则是紫色月光照耀下的远山,他仿佛飞上了天空,居高临下望着无穷无尽,在星海银河中绵延盘旋,不知几许里的秘境。 两个梦境,两个视界,一具身体,仿佛本来于冥冥虚空,浩瀚宇宙之中,平行的轨道,忽然就有了交叉。 并于此时此刻,迷蒙的梦境和虚幻的现实交织如缕,冰息和火流,在他的丹田之中,汇聚于一体。 然后在那紫夜的远山之中,李蟠的视界直冲云端,一直往上,一直往上,一直往上! 冲破烟尘,冲破山峦,冲破云海! 最后犹如星河爆裂似的,直冲云顶,在漫天璀璨的星河之中,他看到了硕大无朋,光芒普照的紫色圆月。 一时间,万籁俱寂,李蟠沉醉在那月色之中,那皎洁无边的月色,放似跨过无数个星河,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如激流,似闪电,紫色的光辉沿着他的神经网络倒窜而来,把胸中那激斗交缠,死死羁绊于一体的两道真息,一团乱麻,顷刻间都点燃! 忽然,仿佛听到头顶咔得一声轻响,接着脊骨之间,有什么东西顺着那冰息火流反复冲刷的轨道,重新流淌起来,仿佛刚做了一套全身的大保健,每一块骨骼,每一块肌肉,都欢愉雀跃,舒畅到了极点! 就好似有什么一直束缚捆绑着他的,深钉入骨子的镣铐枷锁,被彻底挣脱开了。 嘶——呼—— 李蟠闭上眼睛,从口鼻喷出的吐息,犹如三尺长的白练,竟萦绕在唇齿之间,久久不能散去,就犹如龙在吐哺。 现在,他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