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醉一边哭, 一边偷偷用斗笠藏着手,摘掉脸上的薄布,非常努力地擦了擦脸。
漂亮狐狸一肚子阴谋诡计,才不想平白无故死在招娣仇人的姘头手里, 这男子白长得冰清玉洁的脸, 心里还不是喜欢美人既醉擦着脸,思索着要怎么自然地施行美人计。
这一举动却被方歌吟误会了, 他是久经江湖见惯龌龊的人, 虽然也被既醉的话所震惊, 却没有全信,温小白到底与他们夫妻同游多年, 更多的时候像个长不大的小妹妹, 若说她美貌天真惹祸端还有可能, 以温小白的善良, 她绝不可能蓄意去做这种事。
此时见到既醉用斗笠藏着一截手, 方歌吟顿时反应过来,认定她是要发出暗器,不由轻喝一声, 再次一道气劲打出, 这一次因带着些想要惩戒她的意思,出手极快极重,虽不致命,却有制服之意。
既醉正忙着擦脸,猝不及防被气劲击中斗笠,手被重重一击,薄布飞扬,剩余气劲直接击打既醉左脸, 像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既醉向后倒在地上,仰着脸看他。
方歌吟愣住了,冰雪般的容颜上第一次露出几分惊愕来。
一张长久不见阳光的绝色面庞呆呆地看着他,仿佛还回不过神来,随即苍白失色的唇滴落鲜血,滴答两声血溅手背,她似乎反应过来了,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带上濒死的恨意。
她的手在斗笠下,薄布带着泪痕,这个孩子是在强忍着悲痛控诉,缩着手去擦眼泪,还被他毫不容情一击打中了脸。
桑小娥也是惊了一跳,人都是视觉动物,先前既醉藏头露尾要举着铲子拍美人脸,怎么看怎么可恶,可如今绝色美人跌坐泥尘,如天鹅引颈,又实在令人心怜,她连忙挡住自家夫君,柔声上前宽慰道“此事或许是有误会”
既醉抿着唇,偷眼看了一下方歌吟,确认这个白头发的老东西没有动手的意图了,双眼含泪看向桑小娥,哭道“我报不了仇了吗”
桑小娥一时只觉心痛万分,恨不得立时点头,让她有仇报仇,可温小白走了过来,既醉脸上重新露出恨意,七分是在表演,只有三分带了一点真心,所以她怨恨的样子也很好看。
温小白被看得委屈万分,她也是从小受人追捧的美人,美貌的优势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可既醉几辈子的狐狸了,不等温小白开口,她忽然泪眼朦胧看着桑小娥,“你们要杀掉我的话,如果还存着一点点良心,就把我和我娘一起埋进那个小坑里吧,离这里不远的,就在河尽头的小山丘上。”
“只要把那个坑再挖大一点就可以了,不要棺材,我们没钱买棺材,让我和我娘死在一起也很好的。”
她哭红了鼻子,看上去可怜极了,却又硬气地不肯提一句求饶,实在让人心怜心软极了。
桑小娥眼眶一红,一把抱住了既醉,也不嫌弃她粗布麻衣一身泥尘,只觉得这孩子可怜,她抱着既醉,柔声道“孩子,我们怎么会杀你呢你没有错,你只是想替母亲报仇而已。”
既醉一边哭,一边又吐了一口血,然后昏迷了过去,就算是昏迷,都美得像一副神女受难图。
方歌吟因心中存了一份愧疚,一路都无言,任由妻子把人抱着,鸳鸯剑侠二人武功都极高,没有抱不起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的。
温小白也哭得厉害,哭着又想解释,可怎么也解释不清,只能一边哭一边跟在方歌吟夫妇身后。
顺着既醉来时的脚印,方歌吟夫妻找到了既醉和招娣住的简陋竹屋,竹屋还是既醉搭的,所以那个破烂就别提了,见此情景,桑小娥又是一声悲叹,她本就是个极为善良温婉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因见温小白轻生而不忍,费了许多周折救了她,还把她带在身边时时开导她。
如今见到一个比温小白还要可怜的小姑娘,桑小娥的心更软了几分,竹屋里处处是母女两人生活过的痕迹,这是无法作假的事。
桑小娥对着温小白,第一次没了好声气,把既醉安置在床上,桑小娥带着温小白走出竹屋,语气淡淡地道“你与关家兄妹二人之间的事,没对我说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