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催促车夫重新上路,哼着小曲往冶铁工坊赶去。
——
第二天正午。
陈庆忙了大半夜,凌晨才匆匆赶回来,浑身上下都快被冻透了。
幸好而今妻妾俱全,家里有人暖被窝。
他跑去相里菱的房里,把脑袋埋在两只又香又软的大香瓜里捂了好久才缓过来,沉沉睡了过去。
一阵幽幽的啜泣声渐行渐近。
陈庆眉头微蹙,翻了个身伸手一摸,旁边已经空了。
“妹妹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我家李郎不过是酒后狂浪,说了几句气话,不想触怒了妹婿,被他叫人投入了黑冰台大牢中。”
“这可让我怎么活呀!”
“我家齐儿不能没有爹啊!”
一名花信少妇哭得梨花带雨,不停向嬴诗曼诉说着委屈。
“姐姐放心。”
“姐夫不常回咸阳,我家夫君定是没认出来他。”
“一点小事,怎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我这就去把他叫起来,怎么把人送进去的,我让他怎么把人送回来。”
李斯权倾一时,家中的子女几乎全部与皇家联姻。
李由的夫人叫嬴元曼,封号华庭公主,与嬴诗曼虽然不是同母所出,但感情一向不错。
“全靠妹妹帮我了。”
嬴元曼泪眼朦胧地望着同父异母的妹妹,心中总算宽慰了些许。
砰砰砰!
“夫君,睡醒了没有?”
嬴诗曼敲了敲门,没听到里面回应。
“姐姐稍待,我家夫君一向惫懒惯了。”
嬴诗曼不好意思地回头说道。
“嗯。”
嬴元曼点了点头,倚靠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夫君,你睡醒了怎么不回我话?”
嬴诗曼走进相里菱的卧房,没想到陈庆居然坐在床边,面沉如水。
“我为什么要回你的话?”
陈庆语气硬梆梆的,活活能气死个人。
“你!”
嬴诗曼顿时火冒三丈:“你又是发的哪门子疯!”
“我问你,元曼姐姐的夫婿可是被你送入了黑冰台大牢?”
“人家如何招惹你了?”
“快把他放出来,都是自家人,你还得称呼他一声姐夫呢。”
陈庆勃然作色,猛地站了起来。
“那是你姐夫,可不是我姐夫!”
“他当街放话,要活剐了我,怎不见你为我主持公道?!”
“姓嬴的,你如果这般不识大体,咱们这夫妻……”
陈庆一甩手,怒意澎湃。
嬴诗曼瞠目结舌,怔在原地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陈庆说什么?
居然要休了她?!
他怎么敢!
嬴诗曼心中恼恨,张嘴欲斥。
可是陈庆的眼神异常决绝,不带一丝畏惧和妥协之色。
她踟躇片刻,胆气渐渐消散,缓缓垂下头去。
旁人不敢干的事情,陈庆未必不敢。
依他的性子,说不定还真的闹到始皇帝面前。
嬴诗曼自知理亏,害怕到时候落得个颜面扫地,无法收场。
“夫君,是我一时糊涂,被外人蒙蔽。”
“想不到李由心肠如此恶毒,竟然还倒打一耙。”
“我这就找她纷说。”
嬴诗曼羞愧难当,头也不敢抬,急匆匆退了出去。
“妹妹……”
“别叫我妹妹!”
嬴元曼听到房里的动静,心急如火。
可她进宫觐见父皇,却被拒之门外。
如今能救李由的只有陈庆!
一眨眼的功夫,嬴诗曼从屋里出来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念在姐妹一场,好心好意帮你。”
“你却混淆是非,无端来害我!”
“赶紧回去吧,这里不欢迎你!”
嬴诗曼越想越气,摆摆手不耐烦地打发道。
“妹……”
嬴元曼黯然垂泪:“你真的不帮我吗?”
嬴诗曼眼中恨色更甚:“李由要剐了我夫君,我还帮你?”
“咱们姐妹之情今日恩断义绝,往后老死不相往来。”
“来人,送客!”
陈庆在房内静悄悄听着姐妹二人的争吵,嘴角微微勾起:“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