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不是我信不过你，那个消息来源，要是被泄露出来，那来源就无法生存，对我们人族抗击妖族的大业极为不利。我只能以我的人格向你担保，这个消息是可靠的。”

大荒真人脸上露出失望之色，道：“我是一个将死之人，方掌门也信不过我吗？”

方浩然道：“真人修为高深，神通广大，这一次出去肯定会顺利回归，何必说如此丧气之话？”

“难说，”大荒真人摇头，“妖族的能人太多了，我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

方浩然道：“真人绝对不会有事的。”

一口咬定大荒真人不会回不来，那也就是不认为他是什么将死之人，自然就不会告诉他消息来源。

大荒真人问道：“那我出去之后，有没有那种可能在对付妖族的时候伤到贵派的消息来源？”

方浩然愣了一会儿。

这个还真说不好。

宁少阳现在是龙族的少主，是妖界的天妖，大荒真人执行舍身任务，想要活着回来，那就必须要杀掉一个天妖。

遇上宁少阳的可能并不是没有。

真的要遇上了，宁少阳才成为天妖，可不是大荒真人的对手。

可是，宁少阳是太浩门暗子的消息要是泄露出来，不只是他没有办法活下去，汾国、飞仙盟都得烟消云散。

人族延续下去的最后一步退路，也就没有了。

沉吟了良久，才说道：“应该不会吧。要是遇上了，只能说他命中该有此劫。”

在他思考的时候，大荒真人观察着他的表情，做出自己的判断。

能够看出，太浩门确实在妖族那边布下了暗子，而且地位还不低。

但是也能够看得出来，那个暗子个人的生死，在太浩门看来并不是最重要的，身份泄露才是最重要的。

那说明，那个暗子有很大可能并不只是一个人。

既然方浩然不说，他也就不再追问了。

说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方掌门，我一直挺好奇的，贵派千余年前那一位诸葛长老，能够修炼到白日飞升的地方，神通法力可想而知。这样一员大将，要是不飞升，留在人间，岂不是给我们人族修士多一大助力？为什么你会允许他飞升仙界？”

方浩然叹息了一声：“人妖大战之后，几万年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修士能够飞升，修真界甚至有传言说那一场天地大劫，使得天地气数大变，人族气数已尽，没有办法飞升仙界。他有那个能力飞升，还是应该让他尝试，成功了也就可以提振修真界的信心。”

大荒真人看着他：“可是当年方掌门你也有飞升的可能，为什么你选择留在人间呢？”

“我当年也只是可以引动天仙大劫而已，并不一定会成功，”方浩然道，“而且那个时候太浩门什么情况，真人你也是知道的，根本就是后续无人，我要是不在了，太浩门留给谁来看顾？”

大荒真人默然。

他当然知道太浩门那个时候的情况，方浩然可是熬死了几个掌门弟子，成为修真界的一个笑话。

但是，这也说明了那几个掌门弟子的修为境界都不太高，要不然也不至于寿命拼不过比他们年纪更大的掌门人。

后续无人，就是当时的实情。

为了门派，放弃自己成仙的机会，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修士并不多。

天仙号称与天同寿，一股纯阳之气，与天地同在，天地不灭，寿元不尽，是真正的长生不死。

返虚大圆满修士虽然有四万年的寿元，看上去活的时间很悠长了，可是和天仙能够活的时间比起来，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成仙，才是修士们苦修的最大动力，是他们的最高目标。

放弃这样的机会，绝对不是一个轻松的决定。

过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个诸葛长老后来也进入到了返虚大圆满，不能说后继无人，为什么你不选择把掌门之位给他，你自己去渡天仙大劫呢？据我所知，你那个时候还是有机会冲击天仙境界的吧？”

方浩然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有机会，但是气血已经开始衰朽，成功的机会不大。而诸葛千城，他基础打得比我更好，成功的机会数倍于我，还是将机会让给他更好。”

“他留下的那一道剑气，是准备对付谁的？”大荒真人又问道。

方浩然摇头道：“这是他留给他孙女的护身之物，大概也没有特定的对付之人吧。”

大荒真人笑了一声，道：“那一道剑气，掌握在一个疯丫头手里，着实吓到了好多人。就算是我这个糟老头子，都担心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会用在我的身上。”

方浩然也陪笑道：“怎会如此？真人德高望重，是我道门领袖，她又怎么会冒犯真人。”

“哪有什么德高望重，不过是靠着玉都派的名头而已。”

大荒真人如此感慨一声，又说道：

“当初那个疯丫头发疯的时候，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在担心，会不会有一天那一道剑气就用在我们的头上。看她那个疯狂劲，感觉百年之内就会将那一道剑气给消耗掉，就不知道谁是那个倒霉蛋。可是一千多年都过去了，那一个剑气还是没有消耗掉，可见那个疯丫头未必疯，只是我们傻而已。”

方浩然道：“实力太差，又手持重器，为了自保，装疯卖傻也是无奈之举。”

大荒真人道：“其实我有一个怀疑，那一道剑气到底在不在那个疯丫头手上。诸葛千城消耗那么多的仙气，等于自废根基，凝结出那一道剑气，怎么会给一个元婴修士？这太不合理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很认真的看着方浩然。

方浩然面无表情，说道：“舔犊之情，也很正常。”

大荒真人又笑了一声，道：“那一道剑气真的很厉害吗？”

“很厉害。”方浩然肯定的说道。

“能杀得了我吗？”大荒真人问道。

方浩然犹豫了一下，道：“能杀得了我。”

大荒真人脸现喜色，又问道：“那么，可不可以杀得了妖界的那一个龙王？”

这一下方浩然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几万年前的龙王，能杀。现在的那一个，已经杀不了了。”

大荒真人不禁一呆，脸上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他……那么强大了吗？”